咬著後槽牙退後兩步之後,他垂眼,單膝跪地,向許寶寶拱手行禮,道:「寒影願為殿下當牛做馬,以報今夜救命之恩。」
「不止是今夜的救命之恩。」許寶寶心中一松,沉聲回了一句。
但她握著水果刀的手勁卻一直都沒鬆懈,直到確定太子一行人已經行至自己睡房門前,寒影就算突然反水也再沒有得手的餘地的時候才把刀子放下。
太子穿著一襲玄衣,負手上前叩了叩門,聲線略帶狐疑地道:「寶兒,夜至子時,為何還不熄燈?」
其實夜至子時,他本是不想來叨擾許寶兒的。
但是……
他今天在朝堂上忙得實在頭大,尤其是接見西蕪來使之事,梁帝全權交由他負責。西蕪是邊疆強國,使臣每次來大梁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父皇和朝臣都希望他能夠在迎接來使的宴會上滅一滅對方的氣焰,卻又不能因此結下任何梁子。
在這件事上,多的是看他笑話的人。
他心中煩躁不已,在書房幫父皇看摺子時怎麼都靜不下心來,總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個身居冷宮的妹妹。想起她給他品嘗的冰冰涼涼的甜品,想起她姿態不卑不亢地對他說過的那番話。
突然很想見見她,所以就來寒玉宮了。
原本打算在附近轉轉就走,卻瞧見寒玉宮中火燭未滅,許寶兒應該尚未就寢,這才帶人進來。
「……不對勁兒。」見叩門一直未開,也沒個宮女太監之類的出來相迎,太子敏銳地發覺不對。
然而在他正欲遣人勘察細微之處,憂心許寶寶安危,琢磨著要不要破門而入之時,睡房的門被忽然推開了。
許寶寶穿著白色的襦袢,髮絲凌亂,揉著一雙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道:「誰呀?」
見她這副模樣,太子懸著的心陡然鬆弛下來,暗笑自己是被上的種種陰謀給搞瘋了,竟然如此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他見自己吵醒了許寶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寶兒就寢時明著燭火,皇兄偶然路過,見此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端。」
「我今天看到一部話本子,裡頭的故事都是狐鬼妖物,很是嚇人,所以就沒熄燈。」
許寶寶已經「清醒」過來,乖乖地解釋回應,又認真地道,「我有點怕黑。」
原來是看了嚇人的話本子。
到底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啊……明明是如此憨狀可掬,應該跟三公主一樣任性自由的年紀,卻平白在冷宮裡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太子心中想著,語氣更為溫和地問:「你身邊的宮人呢,為何不見他們在睡房門前好生伺候著?」
其實江晚每晚都執意在許寶寶房門前守著,趕都趕不走。至於其他人,她是根本不讓他們為自己守夜的。
但是今天事發突然,她嚴厲地警告過江晚,讓他好好在配房裡待著,保護好自己和孫蓬,不要出來壞事。
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兒在跟她賭氣,居然真的一直待在配房裡,連太子駕到都沒出來迎接。
想到江晚那樣恭順恬靜的人或許也會有賭氣鬧彆扭的時候,她不由心中一軟,唇角也勾了勾。
對太子道:「他們白天幫我打掃了後院廢棄的藏書閣,都累壞了,我叫他們好好歇息,不用在門前候著。」
太子見慣了三公主那般飛揚跋扈的少女,見許寶寶如此心慈,對她更是疼惜。
因此,他招呼自己左右侍從,道:「今夜你們留在寒玉宮為寶兒殿下守夜,無論牛鬼蛇神一律不得靠近。」
說罷,又對許寶寶笑言:「他們都是東宮侍衛,武藝高強,絕不會讓狐鬼近你半步,你只管熄了燈,好好睡下便是。」
安排完這一切之後,太子明顯也是不想再打擾許寶寶休息,帶著李公公等人打算離去。
不料剛一轉身,竟然聽到葉貴妃來此的通傳之聲。
緊接著,就見小腹微微隆起的美婦人被周嬤嬤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從院外步了進來——
喲,這下熱鬧了。
葉貴妃的到來讓許寶寶感到了幾分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也有道理,太子夜半前來冷宮可是大事,怎麼可能沒人把這消息傳遞給玉漱宮?
顯而易見,派寒影來取她性命的葉貴妃一聽太子前來冷宮,坐不住了,第一時間跑來查看情況。若是太子擒住了寒影,她一定會上演一出對刺殺一事驚怒交加的戲碼,藉機撇清干係。
葉貴妃和許寶兒的母妃是嫡庶姐妹,兩個人長得有六七分相似。
許寶寶和葉貴妃的長相也有一樣的地方,都是微微上揚的吊梢眼,只不過許寶寶是單眼皮,整體容貌也偏冷淡些,葉貴妃則是眼含秋波,桃夭柳媚,盡顯嬌嫵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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