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許寶寶說得艱難。
她不歧視江晚的異族血脈,可在當下這個是滴啊,異國王室執掌大梁皇權,這不是造孽嗎?
「姐姐,」江晚也笑了,略顯誇張又帶著諷刺的笑容,讓他整張臉顯得穠艷,「你果然是嫌棄我的。是啊,一個沒根的太監,還流著異族的血……我自己想想自己,都覺得噁心,恨不得撕了這殘敗的皮,流幹這骯髒的血!」
「可我不甘心,憑什麼我生來便如此悲慘、骯髒、下賤?憑什麼不許我爭搶我想要的東西?我無意以異族身份篡奪皇權,只是不這麼做,我就永遠得不到我想要的。旁人覺得我大奸大惡,卑劣不堪,姐姐,你也這麼覺得,對嗎?」
江晚恬靜隱忍的面具之下,是一張貪戀和痛苦絕望交織的臉。
許寶寶緊緊蹙眉,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這話一出,面露痛苦,神態扭曲的江晚「蹭」地站了起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許寶寶的右腕,將她虛虛按在背後的芙蓉榻上。
他一字一頓:「我要以下犯上,姐姐可懂?」
第68章 小心機 數量少一些,殺起來要快一些……
許寶寶在感情上一向駑鈍, 但縱然如此,大驚之下,她仍是終於意識到江晚的別樣心思。
——難道他步步為營, 走到今天,都是為了她嗎?
她覺得荒唐,一屆權宦,從最底層一點點爬到今天,該是何其堅韌、何其強大?這樣的人,不可能,也不應該是個戀愛腦……可是眼看著江晚面露瘋狂, 卻又深情,離她越來越近, 她也迷茫了。
當然,江晚驟然的動作,讓毫無準備的她感到不適, 無論他所言是真是假,她都不會允許他如此冒犯。
一咬牙,反手成刀打在江晚後脖頸處, 將人擊暈。
江晚在御馬監學過一點騎射, 但是這跟許寶寶外出修學的本事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 毫無防備地倒在了榻上,倒在了許寶寶腿邊。
……
等到江晚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軟榻之上。
他吸了吸鼻子, 朦朧睜眼,看到周圍的光景,聞到薰香,竟是顧不得身體不適, 立刻「騰」地坐了起來。
這味道、這陳設,他這是回到了再熟悉不過的大梁皇宮!
他是倒在許寶寶面前的,現在自己回了皇宮,便意味著許寶寶也回了皇宮。姐姐她……終究還是要毀掉他安排的一切,讓他什麼都得不到嗎?
江晚心想著,踉踉蹌蹌地從榻上爬起來,想要出去看看。
走到半路,卻聽聽屏風外有人對話。
是許寶寶和太子許清塵的聲音。
許寶寶說:「皇兄莫要太過憂思傷身,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想當初,也是我拜託你照顧江晚和孫蓬,沒想到有朝一日,卻釀成這樣的局面。」
許清塵話音中帶著幾分苦澀,意志消沉,自嘲說:「這倒無妨,我原本也沒了當皇帝的心思,沒那個能耐。只是日後,就勞煩妹妹費心了。」
說罷,黯然離去,顯然不想再考慮什麼爭權奪勢。
江晚緩緩停步,沉下心想:「許清塵說沒了登基的心思,難不成是要將皇位就此讓給連哥兒?他倒識相,這樣也好,原本還擔心如果做掉了許清塵,姐姐一定會怪罪,現在這樣倒是極好!」
許寶寶早已聽到江晚的腳步聲,只等許清塵走了,就繞到屏風後來看。
她看到他,臉上也沒了之前的震怒之色,帶著幾分促狹地問道:「睡了幾天幾夜,終於醒了?」
江晚抬頭,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我……」
他竟然睡了三天三夜,姐姐是如何回宮的,宮中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姐姐一定做了些什麼,否則不會露出這般促狹的表情。她是鐵了心要跟他作對,即使許清塵不登基,還有後面的幾位皇子,她就這麼不希望,他的謀劃得逞嗎?
見江晚失意,許寶寶輕輕嘆了口氣:「我方才問過了,太子哥哥確實不願當皇帝,他覺得自己空有一腔仁德,卻太過軟弱。這段時間,你一定沒少折磨他,他意志非常消沉,一直在說自己鬥不過你們,讓父皇、母后還有妹妹失望了。」
江晚默不作聲,只是低垂著頭。
對付許清塵這樣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百般磨損他的意志力,讓他漸漸打從心底里認為自己不配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只想混吃等死。
他也沒讓許清塵受任何皮肉之苦,只不過是從微末之處開始,處處暗中與他作對,讓他自打成年後每一件事都做不成。小到舉辦文會、宴席,大到赴外監修堤壩,每每都出錯漏,剎羽而歸,最後他自己便全無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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