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不大,閆家寶原先在城中村的家當都被搬來了,堆得很亂。
「好吃嗎?」她打字問。
閆家寶點頭:「好吃,這都是你做的啊?得多麻煩,大夏天的。」
沁水:「修理廠的午飯沒營養。」
秦昇正好插話:「你給那個陳之宏打電話了嗎?」
他單手捧著那隻玉桂狗飯盒,閆家寶覺得他滑稽,但又笑不出來。「打了,沒接,微信也把我拉黑了。」
「禮拜六你去醫院,我把他帶來。」
這話好像說錯了時機,閆家寶忽然放下碗筷,情緒有點崩潰地哽咽道:「你能不能別管他!難道現在重要的不是我做手術的事兒嗎?你把他弄來,我到時候情緒激動死在手術台上怎麼辦!」
沁水被她的動作嚇得一抖索,雖然沒聽太清,但閆家寶聲音很大。秦昇的火也上來了,直接反問她:「誰讓你上手術台的?你哪怕注意那麼一丁點,能出這種事嗎?你就樂意半死不活的躺那兒受罪,讓那小子接著在外面快活是吧?」
「......」
閆家寶眼眶通紅,她實在不想在沁水面前哭,但眼淚把所有理智都埋沒了,根本什麼也顧不得。沁水緊張的手心全是汗,從包里翻出紙巾,迅速起身站到閆家寶身後,撫摸著她的肩膀。
還好秦昇已經把午飯吃完了,他一把拉過沁水:「別安慰她,神經病一樣。」
沁水動手捂住他的嘴,無奈打了一連串的手語。
她問,如果把閆家寶替換成她,秦昇也會認為她是因為有精神病,所以才哭嗎?
「......」秦昇沉默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氣不過她這個窩囊樣子。」
看在沁水的面子上,他尷尬地伸手拍了拍閆家寶,好脾氣地解釋道:「我去給你出口惡氣還不行?你發什麼瘋?有什麼可激動的?你平安把手術做了,身體養好,這事就過去了,把自己逼成這樣有任何必要嗎?」
閆家寶邊哭邊擤著鼻子:「你說得輕巧,那麼容易就過去了嗎?有個小孩被我搞死了!」
「......」
說到底,這個所謂「即將被搞死的小孩」也是被她自己搞活的,秦昇認命的閉嘴了,徹底熄火,對沁水做了個「另請高明」的手勢。
事情很難搞,沁水昨晚聽說過閆家寶的家庭狀況,很苦命,大家各有各的不容易。她坐在秦昇身邊,埋頭在手機上打了長長的一段字。
「家寶姐,如果你怕做手術,斟酌之後還想把孩子留下,那就要回去上班,然後攢錢租個像樣的房子,住這兒不是長久之計。假如你想結束這個錯誤,我周六陪你一起去醫院,其他的事都交給秦昇。手術之後,我和秦昇也會照顧好你,但你要保證再也別理那個男人,過自己的生活。」
她自己沒經歷過這樣的挫折,但相比秦昇,沁水覺得自己更能理解閆家寶的難受。
對方握著她那隻手機讀了半天,停了哭泣,然後哭得更大聲。秦昇把沁水的手機奪回來看過,那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怒竟然也消失了。
「比你年輕的都說要照顧你,你還哭什麼?」他輕聲安慰閆家寶:「你做好決定,後續我們幫你,沒什麼可怕的。」
秦昇的手臂從身後攬住沁水,閆家寶逐漸停了淚水,手裡紙巾往地上一甩,豪放地端碗把雞湯飲盡,也探身抱住了她。
被倆人夾在中間,沁水選擇抱住閆家寶,在她背上撫摸著,安慰了她。
閆家寶的眼線哭花了,眼瞼和臉頰上蹭的到處是黑色。她深吸一口氣,把剩餘的淚水擦乾淨,對秦昇說:「周六我會去做手術的,從查出兩道槓的時候我就決定了,不可能生下來。」
秦昇淡然點頭:「到時候我們來接你。」
臨走之前,秦昇在酒店房間裡把所有餐盒都洗乾淨。沁水下午沒事,就和他回到了修車廠里。
師傅們大多在休息室里午休,沁水路過的時候從窗戶往裡瞅了一眼,裡面很大,有儲物櫃、茶水設備和架子床,還亮著空調,大家中午都能躺會。
秦昇提前買了水果,洗手給她削梨。沁水坐在沙發上,對他說:「你別跟她吵架,她本來情緒就不好。」
他毫不在意:「你不了解,我之前跟閆家寶說過多少次,該做的做,不該做的別亂做,她根本聽不懂。」
「再不該做,已經做了。」她打手語:「你既然要幫她,就往前看,之前的事別提了。」
沁水怕他看不明白,又打字補充道:「流產對人的打擊肯定很大,她最近沒少哭。家寶姐的原生家庭不好,我覺得她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就是昏頭了,她不知道愛是什麼,也沒遇見愛護她的人。」
秦昇把梨切成片放在餐盒裡,遞給沁水吃。他湊過去看手機上的話,啼笑皆非地搖頭。
「沁水,你算對她友好的。」
「你對她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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