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一臉無措地看向冷治卿。
冷治卿緊接著道:「她跟我一起。」
剛來就要走,但許顏猶然生的如釋重負。趕緊起身,「阿姨太客氣了,我跟他一起,剛好順路就回去了。下次,下一定。」
又跟她媽推拒了幾番,阿姨才妥協。
他弟弟打完遊戲,接著又開了一把,趁著這間隙他慢慢踱步到餐廳。
餐桌上有一半空間堆著雜物,他弟挑挑揀揀拾倒出半袋瓜子,坐在椅旁就開始嗑了起來。
冷治卿瞥了他一眼,繼續跟他母親說話:「這是顏顏給你帶的禮物。」
許顏站在門邊又退了回來,畢竟來人家里做客還是招呼一聲才好。
她看了一眼客廳他爸,高聲道:「叔叔阿姨,我們先走了。」
門一開,身後那位從進門就只說了一句話的弟弟又開口了,「以後別帶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回來。」他吐了一嘴瓜子殼,垃圾筐就在旁邊還吐歪了碎的到處都是。
許顏推門的手生生止住。
這是在說她?
許顏有些掛臉,要不是冷治卿在旁邊她都想罵人了,說誰……
「說誰不三不四?!」一旁的冷治卿惱了,嚴詞厲色。
那口枯寂已久的死井,一顆石子投下,今日竟罕見的掀起了波瀾。
他弟甩手,一腳支起蹬在椅面,語調無不惡意,「誰在意我就說誰,白眼狼。」
「楊明峰!」阿姨大聲叫著他弟弟的名字,讓他住嘴。
不知為何許顏想起了剛在樓下遇到的那條狗,不明所以就跟瘋了一般朝人狂吠。
然而呵斥止不住叫聲,楊明峰越說越來勁,「我說的不對嗎?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現在發達了開始耀武揚威。」
他直接站了起來,叫罵:「還想讓我道歉,道什麼歉?我有什麼錯?道你媽的幾把歉!」
還沒等楊明峰說完,冷治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
一個人不論表面多麼冰冷淡漠,只要觸動內心那一塊,還是會發瘋。
對於冷治卿來說,他的軟肋就是許顏和那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家。
他企圖抹去遺忘他們,可事實是終此一生都無法忘卻。傷口會癒合,但疤痕永遠在,在心上刀刻斧鑿,只要一提起就會痛。
許顏陪著冷治卿去醫院包紮。
夜已深,外面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今天還是落雨了,比許顏預想的時間來的晚。
冷治卿臉上掛了彩,有一拳打在眼眶上,鏡片一半都碎了,眼角更是紅腫不堪。
所幸沒傷到眼球,不然瞎了,他這個醫生也別想在當。
急診大廳沒什麼人,冷治卿出了診療室在外面長椅上坐著。
許顏坐在他身旁,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所有安慰的話,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
她何時見過這樣的冷治卿?狼狽,憔悴,衝動,莽撞。
像上學時在校門外,一言不合就跟人干架的毛頭小子。和之前沉穩冷淡的冷醫生,簡直判若兩人。
「你說你跟他動什麼手?」許顏語氣有些顫抖,即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
冷治卿不敢看她,他取下半碎的眼鏡框攥在手中,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
許顏回過頭,望著地上的瓷磚。再光潔的磚面只要被踩在腳下,就沒有乾淨的一天,在怎麼努力擦拭都是徒勞。
她挺能共情冷治卿的,原生家庭如此,離開那個家或許才能得到治癒。
但她還是覺得他那個弟楊明峰很扯,不經問道:「他真是你弟?」
冷治卿點了點頭,「我媽帶著我再嫁,生了他。」
「那……你親爹呢?」許顏猶猶豫豫還是問出了口。
冷治卿懨懨地,「我不知道,我媽從來沒告訴我,只知道姓冷,後來我自己改了名字。」
許顏看著他的側臉,印象中模糊的少年在此刻與眼前人發生了重疊。
他的確變了好多,不在是哪個清瘦又喪氣的少年。他變了樣貌,換了名字,他變得她再也認不出他。
上學那會兒,她也聽說過他家庭情況比較複雜,但她並沒有在意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家庭關係竟是這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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