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全身都在抖,不自覺退了兩步,後腳跟就磕到了石墩。
她「啪」地直直坐下,坐進一小灘水裡,泥水飛濺,尾骨直擊水泥地,疼得她眼淚直接濺出來。
多久沒哭了。
淚腺儲量豐厚,淚水瞬間覆滿她全眼全臉。
她已經看不清一切了。
淚水、汗水、雨水和泥水讓她全身濕透,尾骨的震痛和心中的酸楚好像要把她整個人掰開了。
世界顛倒、潮濕、渾噩。
但車門再度被開合的聲音是清晰的。
那著黑衣的高大身軀下一刻就填滿了視野。
他雙膝跪下,把她狠狠塞進自己懷裡。
她的後頸被溫柔地托起,她便抬起頭呼吸,世界不再顛倒。
那麼高的一個人,跪得比她還低。
不是應該安慰她麼?怎麼反倒好像還把自己的重量託付在她身上了。
「疼的人是我,你抖什麼?」言秋啞著聲音問。
然後身上的人更抖了。
才這麼一會兒,他已出了滿身的汗,好像比她這個跌坐在水裡的人還濕了。
是不是他也在承受著被掰開的酸痛?
這麼一想,言秋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了。她的臉側緊貼著他的脖子,眼淚被他溫熱的皮膚烘乾,而他源源不斷的細密汗水又將她沾濕。
如此交叉往復。
如果感冒會傳染,是不是痛苦也會傳染?
那這個過程比感冒病毒的傳染要更邪惡,她把痛苦轉移到下一個宿主身上,她就好了。
不,沒有別人會吸附她的精神病毒了。
言秋偏開頭,曲起手,虎口壓在他堅硬的下頜,迫使他轉過頭來。
他重新出現後的每一次見面,他們都沒有這麼這麼近過。
早已深深刻進靈魂里的那張臉,和眼前的這張又有些許不同,他現在更瘦了,上眼眶有了些許的凹陷,輪廓更深,是被捶打過的成熟的男性了。
唯獨這時刻的這充血發紅的雙眼,與以前一般,好像還是在長街上被她氣壞的少年,滿是壓縮的委屈。
只有他會,只有他能。
可是。
你委屈什麼?
言秋手背一甩,不輕不重地把他臉扇開。
*
言秋沒有想過會這樣。
但是就是這樣了。
剛才他們相對抱坐在積水中,沉默了許久,直到有其他居民路過,不太好意思但又扛不住好奇頻頻看過來。
「我不懂但我大為震驚」。
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看得清他們傳達的態度。
言秋推喻霄起來,他不大情願,慢慢吞吞地挪了點,然後言秋撐著手要坐起來,濕冷沉重的雙腿和剛受挫傷的尾骨拖累了她,她剛起又落,又小摔了一下。
「嘶……」
這下喻霄動作迅速起來,手都沒碰地,腳掌一蹬,不僅自己站起來,還把她也帶起來了。
他歪著頭觀察,看到言秋站起的姿態應該沒有大礙。
他問:「疼嗎,抱你上去?」
言秋不想跟他親密地面對面,所以她理所應當地說:「背。」
本來沒抱希望,喻霄驚喜得眉頭一跳,不敢再多言怕她改主意,趕緊乖乖轉身,屈膝彎腰。
以前,在那個網咖的小包間裡,言秋學累了就拉他站起來活動。他站著,她要跳到他身上,背過她好多回了。
多年後,再為她躬背,身體仍然記得調整到她最適宜的角度。
言秋伸手一趴就到他背上了。
她一手扣著他肩膀,一手指揮著他去拿行李,再指揮他進樓、上電梯。
想看他手忙腳亂顧此失彼,但她的體重以及她行李雜物的份量對於他的體格而言不過小菜一碟。
進屋以後,言秋沒空細味自己大晚上把陌生又熟悉的當過男朋友的成年男人帶回自己家是怎麼個事,明淨的室內環境顯得她身上又髒又臭。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能在水裡坐那麼久,現下無法再忍耐,拉了張椅子給喻霄坐,就自己回房間洗澡了。
「外面的浴室你可以用,冰箱裡有飲料,自便。」
「好。」
他髒兮兮笑眯眯,看著實在乖巧。
言秋就不再計較他待在她家裡的不合理性。
她洗完出來,喻霄就坐在餐桌邊,手邊放著一瓶喝了幾口的蘇打水,沒做別的什麼,好像只是在等她。
言秋家是偏小的戶型,是以家具都不是寬闊的款。入住後家裡也沒來過多少人,除了家人來溫居過,就是裴櫻和麥以莎來玩過,從來沒有過這麼大型的人。能容納五、六人的白色圓形餐桌,給他在邊上一坐,雙肘一支,就不剩多少位置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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