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在門邊偏斜的角度,看清了潘斯明露出來的側臉。他跟喻霄一樣,骨相很好,輪廓深邃,眉弓、鼻樑、下頜線無一不精緻。
以前有這麼像麼?言秋印象中,潘斯明是更接近清秀的長相。
她微嘆:「你也是喻江輝的兒子。」
「兒子!連姓都沒有的兒子!」
潘斯明有點氣急敗壞,油門一踩一松,言秋犯噁心,直冒冷汗。沒等唯一的聽眾反應,潘斯明自顧自發泄下去。
「你以為喻明希是被打壓被放棄的那個?喻江輝曾經說過,老鷹讓雛鷹學飛都是直接從懸崖上丟下去的。還不明白嗎?喻明希才是他要培養的鷹!」
「若是你在如今境地也能起飛,那你也是鷹。」
潘斯明有一會兒沒說話,大概是有所震動,車速也勻下來,言秋噁心感暫緩,悄悄拿出手機把亮度調到最低,緩慢地在備忘錄打字。
「哈哈……」潘斯明忽地冷笑,陰冷惡毒的感覺又來了,「說什麼廢話,我如今境地,還不是喻明希造成的?」
言秋打完字,把手肘挪到車門扶手上,靠那點支撐,艱難地貼著車窗把手機舉高。
「喻明希把我當傻子耍,也把你當傻子了,言秋小姐。」他語氣突然變得文雅、憐憫,好像一個正義的紳士。「你一直這麼替他著想、心疼他,他可不見得也跟你一樣哦。你知道他在國外的時候,有一位紅顏知己嗎?就是把家產都給他投資的天真小美女。」
言秋好像被刺激到,使勁兒拍門大叫:「你想說什麼?!」
「哈哈哈哈哈……我給你看個東西好不好?」
說著,他降低車速,在副駕摸出一台平板,卡在扶手箱的凹槽里,開給言秋看。
那是一段攝像頭偷拍的視頻。
半裸的男人和女人在床上極盡糾纏。男人上身還穿著短袖,因為體型健壯,動作間背肌不時奮力隆起,連帶腰臀、大腿的肌肉也成條成塊凸出,右腿外側一道長長的疤痕格外明顯。女人則是金髮碧眼的白人美女,看著年紀不大,滿臉投入地勾著男人接吻。
言秋剛才一嗓子嚎盡了體力,現在背後冷汗涔涔,聲音也控制不住地抖:「放的什麼狗屁,看不懂……」
對,就是這種悲憤、絕望又自欺欺人的語氣。
潘斯明看著就在前方的山林,大發慈悲地把車靠邊停下,給言秋重播視頻。也就幾分鐘的時長,讓她看清楚,好讓他能記錄下她痛苦怨恨的樣子,給那個人留個紀念,算作他送給他最後的禮物。
畫面中,交II媾的男女側頭親吻,男人深邃的五官和分明的稜角無比清晰地進入言秋的眼帘。
她仿佛被刺痛般閉上眼,不願再看,可那瘋狂的吱啾和撞擊聲迴蕩在車裡。
「好可惜,喻明希對你不太忠誠哦。」潘斯明輕輕笑著,啟動了車子。
「停下,別他媽放了!」言秋聲音幾乎出不來了,只有嘶啞的氣,好像喉嚨被割傷,含血含淚。
潘斯明眯著眼一哆嗦,渾身都舒爽了,他騰出手把視頻音量放大,循環播放,再把攝像頭調整正對著忿忿流淚的言秋的臉。
等著吧,喻明希。你對我負的罪就讓你愛的女人來還吧,你沒有摔死在懸崖,那就讓她替你墜。
……
八年前那個夜晚,淒風冷雨。
瑟瑟秋風攜著漫天的雨籠罩下來,整個世界仿佛蒙塵。
為了節能,學校在宿舍門禁後把照明關了大半,校園好像昏昏然凝固了,唯有不絕的雨絲和被風雨打落的樹葉帶來窸窣的動靜。高挑單薄的少年避燈而行,步聲比一絲雨水還輕,速度比風吹還快,像遊走人間的修羅,沒有影子,只有他自己。
老器材室是以前最老的教室宿舍樓改的,離哪兒都不著邊,校警巡邏也不常來附近。
夜雨中的那棟矮樓格外幽寂。
兩層的老樓,只有一樓做器材室,存放比較老舊的球類和球拍,二樓則是直接荒廢了。
一陣風過,掉皮的老木門吱吱呀呀地抖開又合上,好像一個百無聊賴的老巫師疲懶地打了個哈欠。
是啊,他等在哪兒呢?
如果是潘斯明,他會在哪裡等著觀看獵物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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