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笑容消失,雙手抱臂地挑眉哼了哼,「喔——」
她的一聲喔,讓陸衡心裡越發沒了底,勉力振作了精神,清雅和氣地道:「表妹托我代向袁兄弟賠罪,還有送上一方邀帖,是鎮北侯太夫人親自寫的帖子,請袁兄弟三日後賞臉——」
「若我不去呢?」她也不同他打太極,坦白道,「若是為了上次賞花宴的事,失不失禮、得不得罪的也都過去了,我不過是東宮區區一個小文官,對家大業大的鎮北侯來說算不上什麼,他們也不怕我記恨……所以我真的不明白西門小姐幹嘛揪著我不放?」
「袁——」
「別說她這是愛上我了,所以這才非要跟我糾糾纏纏相愛相殺不可。」她閒閒地道,「老子一個字都不信。」
「袁兄弟,事情不是——」陸衡溫柔的眼睛有些受驚小鹿般地呆呆望著她,張口欲解釋。
「我知道不是啊。」但她也不想再跟西門家羅哩叭唆下去了,端起茶道,「勞駕陸大學士再辛苦一回,把邀帖送回鎮北侯府,就說袁某官小人言輕,無論鎮北侯府有什麼樣的思量,西門小姐有什麼打算,只別把袁某算上去,袁某就算謝謝她了。」
「表妹說袁兄弟對她誤會甚深。」陸衡悵然喟嘆,「果然如此。」
香芹強忍翻白眼的衝動……很好,又一個被綠茶姑娘洗腦的有為少年。
「小陸,看在我倆都是同僚的份上,我跟你分享個我家鄉馳名天下的話本子中一段名言——」她神秘兮兮地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
他心念一動,本能傾身向前,在突然嗅聞到她身上淡幽幽的甜香時,腦中沒來由空白了一霎……耳朵漸漸粉紅了!
「那段名言就是——」她沒發現他面若敷粉雙頰緋紅,臉上表情嚴肅至極。「孩兒,你長大了之後,要提防女孩兒騙你,越是好看的女孩兒,越會騙人。」
陸衡怔怔地看著她,眼中的迷茫一半是因為她說的話,一半是因為她身上的香氣……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清冷嚴峻的嗓音帶著一絲慍怒響起。
他倆不約而同抬頭望向聲音來源方向——
只見高大挺拔冷峭的太子殿下直勾勾地盯著幾乎頭碰頭的他們兩人……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跟隨在後頭的長年心都涼了……
糟糕,直接撞見修羅場。
然後,內心火山爆發外表冷若冰山的執述太子在聽完他倆的解釋和澄清後,默然了片刻。
陸衡滿面忐忑,心下惴惴不安,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虛擔憂什麼?
香芹則是邊罰站邊一臉「我又沒怎樣」的破罐子破摔……
她和陸大學士只是離得近了點在交談,又不是當場在辦公室上演顛鸞倒鳳……不對,是斷袖分桃行為,太子殿下火大個什麼東東啊?
雖然香芹看到了後頭的長年正拼命對自己比劃著名抹脖子的動作,但她還是覺得很無辜冤枉。
「你既與鎮北侯府交好,那邀帖你自應了去便是。」執述太子終究是多年老練深沉的儲君,很快就恢復神色如常,淡然對陸衡道,「至於袁洗馬,她幾日後便要隨同伴駕前往清涼山甘泉宮避暑,出發前諸事繁雜待理,也就無暇前去赴宴了。」
她有份伴駕避暑了?!
香芹眼睛當地大大一亮。
太子一言既出,便是鈞旨,陸衡雖覺詫異,且看著香芹興奮快樂地望著太子,雙眼像是會發光一樣……自己心中莫名一緊,卻還是恭敬地領命應聲——
「是,臣知道了。」
香芹眉眼彎彎地對執述太子道:「多謝殿下帶臣一同伴駕嘿嘿嘿。」
執述太子哼了聲,「方才的帳還未同與你算。」
「呃。」她一僵,又趕緊立正站好。
看著高大的太子和嬌小的香芹「對峙」的模樣,陸衡心裡不知是何滋味,有些不安又關懷地看了香芹一眼,正想開口為香芹說話,免得殿下當真責罰於她,卻被眼尖的長年一把拉扯了出去。
「陸大學士,奴才送送您。」
「……有勞長年總管。」陸衡只得默默跟著走了。
香芹眼巴巴看著陸衡和長年乃至於一堆東宮護衛和宮女魚貫退下落跑,忍不住咬牙切齒——這群不講義氣的,平常她幫忙麥當勞歡送(?)的那些零食小吃都餵了狗子了。
森七七。
執述太子緩緩上前一步,離得她更近,低頭注視她鼓起腮幫子又微微惶然的小臉,終於還是輕輕嘆了一口長氣。
「君子之交淡如水,往後,莫再和陸衡靠得那般親近了。」
她仰頭,有點小委屈,「可臣只是在跟小陸……呃,陸大學士交換讀書心得,並沒有做出什麼不堪入目的猥褻行為。」
他聞言呼吸一窒——
還需要什麼不堪入目的猥褻行為?光是剛剛見兩人額頭都要碰到額頭,他就差點……
至今執述太子還覺得胸腔內心臟狂跳得厲害,可氣人了。
「總之,你需記著自己的身分,別叫旁人有機可趁。」他微微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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