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安竟死在了雲母星!那小地方的人那麼窮凶極惡?不都說礦工最老實了,勤勤懇懇的,以前倒也沒有礦場鬧事的。現在萊珀礦業倒了,一個個的比星際盜獵者還兇悍。」
「被壓迫久了,自然反彈得厲害。礦上的人最苦了……只能說法比安殿下倒霉,正巧遇上了,聽說是被石鎬敲碎了頭骨……」
「哼,聽說……誰知道是怎麼死的呢?」
「我們哪知道呢?不知道, 就不要亂說。已經過去兩個世紀了吧……玫瑰堡宮的主人,還是我爺爺記憶里的那個。也該到時候了……」
「那你說, 我們能趕上一場大赦嗎?幾個世紀才有一次的權力變換,貝爾芬格堡是否有幸……蒙執政官與至高法庭開恩?」
「少點妄想吧!……不過,也說不準……」
……
衛瓷沉默地走回囚室。
他將囚服仔細疊好,放置在一旁角落,自己盤腿坐下,微微偏過身子,解開衣領,撩起了垂落的長髮,脖頸便袒露出來,那一圈暗紅的咬痕在昏暗的燈光下依舊清晰無比。
因一直嚴嚴實實捂著,傷口也不見長好,犬齒刺破的兩個細小的孔洞還在往外滲出血珠,衣料摩擦時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刺痛之外,又隱秘地滋生了一種難以啟齒的癢意,悶霉的空氣中帶著潮,連那處也是……在獄中,貼身的衣物也不能勤換,又是一陣煎熬。
衛瓷對身體起的反應無可奈何,他向來善於忍耐,便生挨過去,然而心理上的變化卻更為致命。
他攥緊拳,又鬆開,眼神迷茫,喃喃道,「……是你嗎?」
法比安殿下的死亡,與她有關嗎?
他的直覺是如此強烈,但又忍不住為她開脫,雲母星處於失序狀態,動亂是不可控的,荒涼星球上的民眾們辨認不出皇室,也無法分辨哪些是來幫助他們的好人,哪些是來迫害他們的壞人,所以,是……一場意外吧?
元帥苦澀地笑了笑,在心底打破了這份自欺欺人。那護佑皇子的軍人呢?帝國訓練有素的軍人,難道面對一群礦工,竟無法保護法比安殿下,任由石鎬敲碎他的頭骨?
這層假象就與艾妲為元帥編造的、如何成為Omega的謊言一樣,沒花費什麼心力,只需走個過場,如今她已經不需要費力地布置什麼,無人能夠審判她。
而他明知道……元帥閉了閉眼,已經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Omega本能的影響,他竟下意識地想要理解艾妲弒兄的行為,畢竟那位可憐的殿下已經成為她行進的道路上不容忽視的絆腳石,也許石頭也並不想在那兒,但它確實妨礙到了艾妲,所以理所當然地應被清除。
標記他的Alpha的想法,也成為他的想法。
久未有過的、毛骨悚然的感覺,沿著尾椎悄然上竄,脊骨陣陣森涼。
衛瓷猛地站起身,臉色蒼白,他走到牆邊,在不易發覺的裂隙里,藏著一柄底端浮雕花卉的純銀叉子,原本鈍鏽的齒尖經反覆的磨,銀面重又光滑,映出了男人晦暗不明的面龐。
元帥沉默地僵立了一會兒,盯視著那柄銀叉,才感到心緒漸漸平復。
鐵門外卻傳來突兀的、悽厲的嚎叫聲。
衛瓷蹙起長眉,轉身走出囚室,又到了例行的告解時間,貝爾芬格堡這一層的囚室大門都泛著微微藍光,自動向兩邊流去,監獄的鬥毆往往發生在這個時候。
然而相隔了一條紅銅管道的,那間混合囚室里發生的事卻比鬥毆更嚴重慘烈。
一個Omega在絕望地哭嚎,兩個Alpha強硬地摁住他,元帥繞開冷漠麻木的人群,走到近前,瞳孔微微縮小。
他看見那個骨瘦嶙峋的Omega微微隆起的小腹。
以及那雙灰藍色,透著死氣的眼睛。
元帥有些恍惚,他曾見過這個Omega ,在艾妲剛標記他時,他走過狹長的金屬管道,無意窺見五六個野獸般的Alpha圍攏住一個Omega , Omega的脖頸高高仰起,如瀕死的天鵝。
這是貝爾芬格堡沒有Alpha庇護的Omega的下場。
元帥的腳底像生了根,良久,他低聲道,「……他懷孕了。」
那兩個Alpha恍若未聞,旁觀的犯人們中,不知是誰嗤笑了一聲。
元帥繃緊了下頜,他大踏步上前,從背後扯住Alpha的衣領,手腕使力,猛地將人向旁邊摔去——
在犯人們驚愕的目光中,這個渾身被濃郁花香籠罩著的高大Omega冷冷地掃視了一圈,眼瞳漆黑,面容冷肅。
「你們是畜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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