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用下流而媚俗、服務於欲望的衣物去裝扮他,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艾妲對此無動於衷,甚至感到厭惡。
「真是難看。」
她不輕不重地往衛瓷胸前扇了一巴掌,男人劇烈地抖了一下,咬得嘴唇發白,但還是羞窘地站在原處,強撐著沒後退避開。
這種疼痛他能夠忍耐,只是艾妲身上的信息素侵占了整間囚室,她話語裡的那種嫌惡與厭煩,讓他不自覺攥緊了拳。
衛瓷吞下了喉間下意識上涌的「對不起」,沉默以對。
艾妲抱著雙臂,沒有再強迫他答話,只淡漠道,「別做這些蠢事了,安分地等著至高法庭再次提審,準備好離開貝爾芬格堡吧。」
穿著為取悅她的惡俗服裝的男人卻沒有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衛瓷垂下眼,輕聲問。
「那我被指控的罪名還成立嗎?」
「你說——」艾妲的眼中浮現一抹嘲意,她慢條斯理地列數著,「利用元帥職權,擅動容器,致使星艦熔毀,造成荷爾戈港事故?」
她每吐出幾個字,衛瓷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若你不是背叛帝國的罪人……」艾妲冷酷地笑了笑,「那麼誰應承擔這份罪名?」
這位即將繼位的殿下裙裾潔白,沒有沾染一絲塵灰,她是制止寰宇大劇院機械暴亂、從荷爾戈港事故中救出公爵女兒、將礦化病納入帝國基本醫療保障體系,英勇高潔、可親可敬的未來的執政官。
而在她對面,是一身髒污、身敗名裂的階下囚。
衛瓷木然地站立著,心底漫上一股絕望,細密地從內部啃噬著他,直到千瘡百孔。他要終生背負叛國的枷鎖了,他於星間征戰的事跡與曾經獲得的榮耀俱化為泡影,若有史官記載,他便是銀河間最為人不齒的一位軍人。
元帥佝僂著背,繃緊的上衣勒著他的前胸,他的眼眶發紅,「那重審……是為了什麼?只是免除死刑?」
然後離開貝爾芬格堡,承受著民眾們的鄙薄與藐視,沒有任何身份地在首都星苟活下去。
「還不夠嗎?」艾妲平靜地說,「你也該習慣這種一無所有的狀態了,元帥。」
「況且,你也不是完全無事可干。」她瞥了一眼他小腹上被緊身衣料勾勒出的肌肉輪廓,「生殖腔既然發育完全了,該派上用場。」
繼位之後,她需要強健的、健康的子嗣。
艾妲姿態優雅地湊向衛瓷的頸側,貼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就是你往後人生的意義了。」
她的話語帶著一絲令人恍惚的溫柔,卻不容置喙地對衛瓷下了宣判。她是未來的群星之主,亦是標記他、全然掌控他的Alpha 。
恐懼感如蛇一般纏繞著衛瓷的心臟,他帶著惶惑與怔忪看著面前的少女,她依舊如初見般矜貴、美麗,只是不再令人生起保護欲,反而讓人畏懼。那些晚會上的驚鴻一瞥,她在花房中纖柔美好的身影,締結婚約時她羞澀的臉龐,如破裂的鏡面,再映照不出最初的樣子。
衛瓷強行按下標記帶來的,想要跪倒在她面前祈求她垂憐的欲望,艱澀道,「……我做不到。」
後頸的腺體在隱隱發燙,本能在叫囂著臣服,他仍低聲說,「我沒有辦法,做你所期望的Omega 。」
他也無法不介懷,她在荷爾戈港所做的一切。
囚室內一片死寂。
艾妲緩緩抬起臉,那雙如湖水般沉靜澄藍色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衛瓷卻感到一絲悚然,她的聲音清泠如泉水,「元帥,你該明白,你的想法無關緊要。」
在他因執政官許諾的婚約而欣喜若狂時,為慶祝元帥得勝歸來的宴席上,所有Alpha都在歡笑,她在簾幕後,聽著他們的談話,長睫低斂,而元帥帶著醉意望過來的一眼,含著期冀與滿足,已然將她視作自己的未婚妻子。
艾妲注視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狼狽不堪的男人。
「你的人生意義,本就是由我賦予你的。」
一直到艾妲離開囚室,她的這趟貝爾芬格堡之行畫上句號,衛瓷仍陷在茫然的狀態里。他像回到了被至高法庭定罪的那一天,周遭的一切光怪陸離,像一出荒誕的機械舞劇,而他是台上核心損毀、陷入混亂的舞伶。
不知從何時起,他所處的世界開始崩塌、失序,從他成為Omega開始,他失去了星艦的駕駛權,好像也不能再掌控自己人生的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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