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不願意說就是,沒得說瞎話誆騙別人的。數日前,含光殿的魏大學士才教過我們,「心真出語直,直心無背面」呢。」①
「你,」秦葉蓁扭頭,見明明低頭乖乖順順喝粥,不好說他如何,轉而問起了魏大學士,「魏大學士年紀大了,含光殿可還有人不聽話。」
此言一出,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說什麼不好,又說起了含光殿的過往。
從前的從前,那個人就喜歡在含光殿作怪……罷了罷了,不去想他。一個不干緊要之人。
「阿娘我告訴你,前兒個,魏大學士閒來無事,說是不講學了,給我們講故事。說的是他從前的學生,像是姓崔。魏大學士說他,分明是極為聰慧的腦子,成日裡不學好,淨學一些旁門左道,白白浪費了渾身的才氣。又說這人後來棄文從武,做個兵魯子,哎,大學士氣得,鬍子亂飛。阿娘,你說說……」
「你這般年紀,好好念書才是要緊的,魏大學士的閒話少打聽。」秦葉蓁沒忍住,帶上幾分斥責。
宋之舟呆愣愣,今兒個阿娘是怎的了?越發不對勁了?他莫不是還要再小心一些。
「你趕緊吃,完了去念書。我這裡一會子去明遠侯府上,你若是下晌課業不多,帶上小廝護衛自行前來,我不派人去接你。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放心吧阿娘,我可是小王爺,今上的外甥,誰敢將我如何。」
秦葉蓁聽罷,想到這孩子的脾氣,一時教訓兩句。
「你在外頭,要知禮守禮,萬萬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負旁人。小心遇見那些不要命的,不顧你是什麼皇親國戚,什麼幾品親王,收拾你去。到那時候,哪怕你六舅舅使人來救你,也是鞭長莫及。知道麼。」
宋之舟生而不凡,如今更是我朝年紀最小的王爺,哪裡聽得下去這話,胡亂應幾聲,嚷嚷著出門念書去了。
秦葉蓁見他這般模樣,頭疼得厲害。
小孩子,富貴榮耀見得多了,不好。這孩子,哪日被人收拾一通,才知道好賴。
氣得無心飲食,秦葉蓁吩咐方嬤嬤守在府中,自己領上幾個丫鬟護衛,去明遠侯府觀禮。
明遠侯府,在御姐以北第一橫街,是整個京都,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當初先帝尚在,四公主也是個無關緊要的存在,不過因母妃在世,較之秦葉蓁好上一些。也不知先帝作何想法,給她定下實權在握的何世子。
這人,單名一個簽字,在京都一眾兒郎當中,頗有幾分風流名聲。
剛成親那會兒,夫妻不睦,大吵大鬧,而今卻是不一樣,何簽改邪歸正,一門心思全在自家新婦上頭,將外頭三三兩兩的紅粉佳人忘個乾淨。
頭胎,是個兒子,現在已然五歲上下,和明明差不上幾個月。今次,有了次子。
坐在前往明遠侯府的馬車上,閒來無事,秦葉蓁細細想著關於四公主的好些事情。四姐姐有了兩個兒子,待見到她這個堪堪出了孝期的五妹妹,不知道顯擺成個什麼樣。
果然,秦葉蓁的馬車還未到第一橫街,遠遠瞧見四公主跟前的一個嬤嬤,昂頭盼著。這老嬤嬤一見到五公主的馬車,當即笑了開來,三兩步上來見禮。
「五公主安康。奴婢奉我們公主之令,在這裡等候五公主。今兒個人多,想來五公主不常出遠門,吵著了不好,奴婢早早使人開了道,」說著,遣人帶路將秦葉蓁送到府門。
行路間,這老嬤嬤不停說話,「算起來,我們公主和五公主也有小一年未見了,這些時日,也不知道五公主好不好。您府上……我們公主說了,不好使人去打攪,這才疏於聯絡。還望公主莫要見怪……」
秦葉蓁細細聽著,一言不發。
四姐姐的嬤嬤,真是和她這個主人一般無二。她想要告訴你的,不管你聽不聽,願不願,總是會說下去。
閒話不斷,秦葉蓁不言不語,老嬤嬤快言快語。
幾人從角門入內,過了月洞門,再翻過月半橋,正院就在眼前。四公主雖然有自己的公主府,卻依著先帝在世之時的令,同何簽二人一道居住在明遠侯府。四公主府形同虛設,成了他們夫妻二人宴請場所。
想來是秦葉蓁來得早,現如今的正院,稀稀拉拉沒幾個人。雕花隔斷之後,四公主頭戴抹額,側躺在臥榻之上。她面色紅潤,很是精神,全然不像是剛生產之人。
她見到秦葉蓁,歡歡喜喜伸出手來,「五妹妹,快來。好一陣子不見你,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快來,瞧瞧這孩子。昨兒我還和他爹說,這孩子瞧著,和五妹妹小時候有些像,你來看看,到底像不像。」
順著四公主的指引,秦葉蓁見那臥榻旁,
躺著個小兒。極為喜慶的火紅被褥蓋在身上,小小的身軀,糰子一般縮在被褥中。麵皮尚未張開,略有些泛紅,跟個皮猴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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