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閣三面環水,自成一派。
崔敬這處雖無人,可不斷有人稟告他做了什麼。
這不,那小婢子說道:「外頭下了雨,崔將軍言
說自己坐不住,想要出來走走,奴婢們不好出現,就由他站在庭院中,淋雨。」
聽罷,秦葉蓁覺得自己腦子不好使了,淋雨算什麼?
許是瞧見她一臉疑惑,一旁的方嬤嬤又說起老人言,「公主,老婦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嬤嬤請說。」
方嬤嬤伸頭瞥一眼窗外大雨傾盆,「公主沒經歷,這是苦肉計,賭的就是誰心疼多一些,公主可千萬不要著了道!」
秦葉蓁驚訝,「方嬤嬤,你怎的……」
「哎,老婆子我是個老宮人不假,可見得多啊。先帝一朝,妃妾多少,那些個么蛾子比這厲害多了,哼,」方嬤嬤瞅瞅窗牖。
桑月樓外青山池,水花四濺,窸窸窣窣。
「他這人,就是拿準公主見得少,保不齊半個時辰就會心軟。到時候啊,懲罰沒罰得了,反倒被別人捏著鼻子走。」
方嬤嬤所言,真有幾分道理。
那時候她和崔敬說起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不能平白被人做主,這廝顯見是聽進去了。可如今再遇事,他竟然越過自己,一徑尋到林彥,打算藏著掖著,不告訴自己。
真是好樣的!
秦葉蓁扭頭不去看窗外,「嗯,嬤嬤說得很對,是該好生責罰他,省得他以後不知這偌大公主府,誰說了算。」
方嬤嬤拍手,「合該如此。」
豪言壯語在身,秦葉蓁也沒能堅持住一炷香的功夫,只因那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青山池水岸,太過響亮。
大抵是第二柱香上頭,秦葉蓁氣勢低迷三分,「嬤嬤,這雨瞧著挺大,淋壞了如何?」
方嬤嬤喟嘆,「他個將軍,偷襲敵營五六日不睡的時候也有,這點子,狗毛細雨!」
秦葉蓁努力顯得鎮定,將方嬤嬤的話翻來覆去想想。驀地,這話好似真不算作假。約莫兩年前,哪一月的邸報來著,上頭寫著:
懷化將軍崔敬領數百人,自響山河後方偷襲敵營,酣戰七日……
後頭的內容,秦葉蓁記不得。
她不是個關係朝政之人,能看到那日邸報,也是因宋秉正的緣故。他散衙,將這邸報帶回,就那樣大咧咧放在明明的《千字文》當中,想不瞧見都難。
思緒回神,秦葉蓁搓搓手,「方嬤嬤,在等上一會子,可不能再等了。」
方嬤嬤捏著三角眼,偷偷去看秦葉蓁。她面色緊張,一雙杏眼好似滴著水,那滴滴落下的水珠,蜿蜒不斷朝門外流淌。細雨絲絲,理不順,割不斷。
方嬤嬤再次嘆息,「哎!公主……」
突然,「公主,崔將軍倒了!」
人未見,聲先聞。話音落下許久,才見一個小丫頭子,跌跌撞撞跑進來。
第39章 039 蓁蓁,蓁蓁
秦葉蓁一聽, 驟然心慌,這委實過於突然,她不過略施懲戒, 怎的就到如斯地步。慌亂中, 她瞄一眼方嬤嬤,卻見方嬤嬤半眯眼, 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嬤嬤?」
方嬤嬤心知崔敬這男妖精作怪,可礙於秦葉蓁一臉關切, 不欲傷及主僕情分,不說話。如此,見方嬤嬤都不說話,秦葉蓁的心更慌。
「可是不好?」
短短几個字, 話還未說完,人已在青山池旁。
大雨滂沱, 傾盆而下。秦葉蓁慌亂中忘卻打傘。整個人跌跌撞撞朝外跑。方嬤嬤等人, 急得不行。有人呼喊,有人急急拿傘。
門外那報信的小丫頭,被突然竄出來的三五人群,擠倒在雨幕當中。
尤其是方嬤嬤,跌足拍手, 低聲不斷,「男妖精,男妖精, 我就知這廝是個男妖精!」
追出去的小丫頭子好容易替秦葉蓁撐開傘,護著人一步一水氹朝小花廳而去。濺起的泥濘,落下的雨水,攪合在一塊兒, 根本看不清眼前這漆黑的夜晚。
小花廳門扉洞開,從寬闊房門看去,內間兩個小丫頭子,兩個粗使婆子,攏共四個人,將崔敬抬起。這人許是真昏厥過去,略顯沉重,饒是四個丫頭婆子,腳步也略顯沉重。
秦葉蓁三五步上前,一手撫在門扉,半隻腳在內,半隻腳在外。
只見她們將人放在矮塌。衣袍浸濕,水漬順流而下,浸染矮塌,落於青磚。待走近,可見墨發凌亂,水流一股股蜿蜒流淌。兩個小丫頭子,一人拿錦帕,擦拭水跡,一人胡亂找衣衫。
人影晃蕩之中,秦葉蓁緩步到前來,側身坐在塌沿。
分明是凌亂的腳步聲,卻叫秦葉蓁聽出幾絲寂靜。
擔憂的眼眸,始終落在他雙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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