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心頭的,面頰上的,團團火氣,騰得起來,沒好氣說道:「你個沒臉沒皮的種子。」
嬌嗔怒罵,崔敬絲毫不在意,全盤接受,「你是我的,是我沒臉沒皮求來的,還要臉做什麼。」略是頓了頓,再次問道:「沐浴,去麼?」
蓁蓁受不住,就著在他胸前的姿勢,對他拳打腳踢,「要去你自己去!我早沐浴好了。」
他勾唇一笑,「哦!就等著我回來了。顯見是我回來晚了,惹得小娘子不開心了。」
女子重重一拳,捶得他身軀微微顫動,「你滾!」
心知不能將人惹急了,崔敬見好就收,小娘子的「滾」還未落下,他登時放手,轉身就走。三兩步到那雕花門罩,這人半倚門罩,透過雕鏤看來。他的視線,似一把利劍,頃刻間劃破小娘子衣袍,又好似彎鉤,從中衣領子入內,尋覓摩挲。
一個眼神罷了,惹得蓁蓁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這廝,不要臉,不要臉!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不對,肯定是跟花和尚學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不是香艷話本子,就是這不入流的眼神。
他從前颯颯英姿,不知去了何處。
埋怨他兩句,腹誹兩句不好,蓁蓁回到窗戶跟下,坐著看書。可,境況變了,不似先時那般清靜。從東側間傳來的水聲,淅淅瀝瀝,越過明間,一徑傳入耳中。
她告訴自己,沒什麼好緊張害怕的,已然不是頭一遭。
再說了,該害怕之人,且是不知道是誰呢。
口中如此說著,心中如此念著,奈何奈何,俱是徒勞。那水聲,忽大忽小,一時,像是水滴落在手臂,順著一塊塊肌腱,滴答答落入湯泉,一時,像是撒在脖頸,蜿蜒而下,無聲無息至最末,滴答沒入水面,一時,又像是覆在腳面,於行走動作之間,留在青磚之上……
隔著寬大明間,三五隔斷屏風,蓁蓁像是親眼瞧見他沐浴。
霧氣氤氳,木桶水滴灑落,仙氣繚繞之間,一個人影,身形矯健,肩寬體長,若隱若現。雙臂張開,穿衣。許是急切,中衣腰間系帶還未落好,他旋即轉身,一張眉眼落入人前。劍眉星目,眼尾上揚,端的是無邊美貌,俊朗,飄逸。
他靸上鞋,胡亂穿個外跑,片刻來到西側間。
半刻鐘前還有三五人群的西側間,眨眼之間連個人影也不見。他登時慌張,朝適才蓁蓁看書的地方看去,但見一本《天朝風物誌》翻開,泰半落在矮几之外,像是主人家倉皇之下,胡亂扔下的。
見此情景,崔敬心中的慌張更甚,左右看看,撩開帘子,探查每一處。
他怕,一個沒看住,蓁蓁又不見了。
慌亂的身影,被陡然噼啪的燭火驚醒。是了,這是蓁蓁的公主府,他們今日成親,她不會不見。
她一定在哪裡等著自己。
越過碧紗櫥,羅帳半掩,大紅石榴灑金帳緩緩飄動。羅帳兩側,朱紅喜燭燃燒,燈火搖曳之下,光芒透過灑金帳,鋪撒被褥。暗夜中的光亮,尤為惹眼,但見羅帳之後,被褥輕輕隆起,裡頭像是睡了個人。
崔敬大喜過望,一個翻身上去。
果然,厚厚錦被之下,小娘子面頰埋入玉枕,青絲飄散,像是不欲見他。
這可如何使得。他當即上手,撩開她墨發,就這紅潤耳垂,撲上去。一時之間,像是得了獵物的小豹子,死活不撒手,左側一口,
右側一口,末了,圍攻中央,叫人毫無喘息之地。
招式迅猛,不遺餘力。
錦被之下,原本寬闊的地界,驟然狹窄逼仄,隨著他的進攻,又添了不少燥熱,不少難耐。這等模樣,隔著阻擋的呼吸,本就不暢,更何況他來勢洶洶,沒幾個回合,蓁蓁心口,就好似堵著一塊兒大石頭。
她用力推開這人,卻發現他仿若壁虎,絲毫掙脫不得。
愈加頭昏腦漲,心口憋得厲害,蓁蓁上手錘他。這下倒好,這人緊握她雙手,推過頭頂,瞬間制服。
毫無辦法的蓁蓁,攪動渾濁的腦子,突然想到個法子,趁他進攻,偏一些去,於唇角咬他一口。
這頭豹子吃痛,終於鬆開到手的獵物。
他半眯著眼,全然盯著那雙紅唇,歇了好幾口氣,方才問道:「你咬我?」
諸多情愫當中,蓁蓁竟然聽出三分埋怨。這人還好意思怪她了,一上來逮著人就咬,他還有理了!
不及她的質問之聲出口,這人復又低頭,蓁蓁哪裡能讓他如願,退了一些。
這微不可見的閃躲,立時叫旖旎燥熱的氛圍,多上幾絲酸楚。蓁蓁後知後覺,抬眸去看他,見他雙目微紅,像是要哭出聲來,一滴淚掛在眼角,泫泫欲泣。
饒是再鐵石心腸,也見不得他如此,蓁蓁心疼,軟合著語調說道:「沒氣了。」
他眼中的那一滴淚水,轉瞬之間明亮異常,好似山澗清泉,好似清晨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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