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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珩失笑,說:「行了,我改好發你。」

「哎,也只有你還願意當我哥了,下周口糧小弟給你承包了。」

許珩玩笑般說了句,「我好像只有一個妹妹。」

言外之意是這便宜弟弟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吧。

周澈:「哦。」

周澈:「嗯?」

電話掛斷。

許珩打開筆記本電腦,看了一眼室友發來的程序,梳理了一遍後,改了改,運行成功後,又發了回去,還把改動的地方告訴了周澈。

無視了周澈發來的一大堆關於「妹妹」的詢問。

幫周澈改完程序已經十一點。

這番耽擱後,許珩也不太困了。

倒是有點渴。

他走出房間,在飲水區旁拿了個杯子,正要按下出水鍵。

似是注意到什麼,動作忽然一頓。

而後,許珩側眸,視線慢慢移動,落在了陽台上那個纖瘦的身影上。

她靠在欄杆上,白色裙擺被夜風吹起,在空中輕輕晃著。

皎皎月輝灑落,仿佛為她鋪了一層朦朧的紗。

更顯出幾分弱不禁風。

許珩看了片刻,慢慢放下水杯,走了過去。

忽地。

他神色一怔,停在原地,連呼吸都靜止了。

溫漾在哭。

夏日晚風撩起了她烏黑的頭髮,白皙的臉龐上墜著一顆又一顆淚珠,濃密的眼睫被眼淚潤濕,眼尾暈開了一片緋紅。

像落淚的人魚。

眼淚也成了珍珠。

砸在許珩的心臟上。

夜色沉寂,什麼聲音都沒有。

只有溫漾無聲的哭泣。

「……溫漾?」

許珩嗓音有些干啞,兩個字喊得極輕。

溫漾回過頭,看見許珩,愣了愣,下意識道:「……哥哥。」

而後,她身上那片極其明顯的紅痕也就此暴露在空氣中。

落在冷白的皮膚上,顯得突兀又可怖。

仿佛人魚被拔去鱗片。

有種瀕死的脆弱。

許珩慢慢垂下眼睫。

這片殷紅映入眼底,莫名有些刺痛。

許久。

他嗓音低緩,「阿漾,你過敏了。」

語氣難得有些沉。

溫漾看了看被抓破的皮膚,自己也覺得這樣有點可怕,但卻沒處遮,因為面積太大。

她垂下腦袋,有些氣餒地呼了口氣。

而後才慢吞吞地承認,「嗯。」

許珩唇線微微抿直,手抬了一下,似是想觸碰她身上的抓痕,但懸在半空幾秒,又慢慢放了下來。

「致敏源是什麼?」

他問。

「花生。」

溫漾老實地回答。

許珩輕輕嘆了口氣,像是知道了什麼。

——晚上的那塊糯米糍粑,上面鋪了一層花生碎。

那是他父親夾的。

溫漾不好意思拒絕。

尤其,姜煙又說了那樣的話。

所以溫漾吃了。

許珩有些不知道拿這個妹妹怎麼辦才好。

他揉了揉溫漾的頭,帶著些安撫的意味。

「你媽媽知道你花生過敏嗎?」

溫漾聽到這個問題,眼神有些空。

而後慢慢垂下了頭,沒有回答。

因為她也不知道,媽媽是忘記了,還是……認為許叔叔的開心比她過敏更重要。

她沒有再想下去。

因為哥哥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阿漾,去換衣服,哥哥帶你去醫院。」

溫漾怔怔地抬起眼,看向許珩,聲音很小,弱弱的,「……可是很晚了,哥哥。」

許珩長睫垂著。

她雪白的腮邊還掛著淚珠,眼神就像路邊被拋棄的小狗,望著即將收養她的主人。

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憐。

仿佛在說——你確定嗎?

許珩眸里的光微微一動。

而後他慢慢抬起手,指節很輕地蹭去她臉頰邊的淚。

語氣極為認真,「阿漾,無論多晚,哥哥都帶你去。」

十二點。

溫漾躺在病床上,望著旁邊掛著的吊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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