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漾低著頭,望著課本上的字,視線慢慢有些模糊。
老師的講課聲、同學們的回答聲……一切都變得遙遠了。
她像是與這個世界隔開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方寸之地里。
直至下課鈴聲響起。
她抬起頭,擱下書本,轉身就要朝外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時,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別去了,我找過了,都沒有。」
郁塵扣著她的手腕,將人拉了回來,問:「丟了什麼讓你這麼著急?」
溫漾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腕抽了回來,繼續往外走去。
「……」
郁塵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溫漾朝著樓梯往下走了。
他一路跟著,直到來到操場,今天的所有課程都結束了,剩下的是自習,因而此刻操場上幾乎沒什麼人了。
一眼望去十分空蕩。
不見任何異物。
更不用說那隻白色絨毛小狗。
溫漾低著頭,一言不發地開始仔細尋找。
「溫漾,沒有了,已經找不到了,別浪費時間了。」
郁塵走上來拉住她的手腕,忍不住道:「到底丟了什麼,你說出來,我再給你買一個。」
溫漾閉了一下眼,復而睜開,輕聲道:「放開。」
「溫漾,你……」
話還沒說完。
忽地,溫漾毫無徵兆地推開他,用一種近乎漠視的目光看著他。
郁塵一怔,仿佛失了聲。
她的力道很輕,然而那道目光卻像利刃般刮在皮肉上,留下刺痛的痕跡。
這兩年來。
無論他如何糾纏,她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溫漾只一瞬就收回視線,轉過身繼續找了起來。
她一步步固執地朝前走去。
夏日太陽漸漸變換,影子被拖得越來越長,跑道似乎也變了樣,四周瘋狂生長起半人高的草,蚊蟲從四面八方撲來,叮咬她的四肢,每一步踩下去都如同踩入泥濘里,浮沉爭先恐後地包裹她,將她拖入了過去的夢魘里。
所有聲音似雪花紛飛湧來。
「說話。」
「現在讓你說話了,說,放哪兒了?」
「你有資格說不嗎?啊?」
「你媽欠下這麼多錢還沒還,你配拿嗎?」
「你根本就不配擁有任何東西,溫漾,這是你欠我的。」
「要死就死外面別回來,免得還要我們擔責任,衣服弄這麼髒,覺得不用自己洗是吧?長這麼大了還這麼不懂事,溫漾,我們欠你的啊?」
……
時移世易。
兩個不同的時空在某一刻仿佛重疊。
而溫漾一如當年固執。
也如當年一樣徒勞。
所謂的改變,只得到一個失敗的、意料之中的、與從前如出一轍的結果。
再來一次。
還是一樣。
溫漾睜著眼,望向遠處西斜的暖陽,半邊天空被浸染成橘紅,彩霞滿天。
整個操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其實並沒什麼變化。
她低著頭,沉默地回到教室,背上書包,慢慢往校園外走去。
「喂,你是……哎?」
保安認出人來,轉頭看了一眼掛表,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疑惑道:「你怎麼現在才出來,再晚點都要閉校了。」
溫漾恍若未聞,徑直穿過門口。
早已過了放學的時間,校門外沒有擁擠的學生和家長,公路邊也沒有一長排等待接學生的私家車。
溫漾有些空茫地望著面前的人行道。
有一瞬間。
她忽然在想,像她這樣的麻煩,應該誰也不想接手吧。
「阿漾?」
一道熟悉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她的眼眸輕輕一動,看見哥哥看過來的目光。
緊接著,他打開車門朝她走了過來。
「怎麼現在才放學?」
他低聲問了句,而後接過她的書包。
溫漾仿佛走神了一般,沒有回應,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像是櫥窗里毫無生氣的洋娃娃。
許珩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似是想問什麼,但又咽了回去,先將書包放進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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