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
他伸出手,很輕地拂開她額間的碎發。
「嗯。」
溫漾其實應該問哥哥為什麼知道, 但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重要。
哥哥出現在這裡, 實在太割裂了。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失去了連接的枷鎖,理所應當地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抿了一下唇,於是問出口,「哥哥為什麼在這裡?」
許珩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
他如往常一樣, 動作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笑著問:「不歡迎哥哥來嗎?」
「沒有不歡迎。」
溫漾下意識地解釋,語氣甚至有些急迫。
但很快, 她又垂下了眼睫,望著地面上經久失色的殘缺瓷磚,有些輕地喃喃:「哥哥為什麼要來呢?」
她說:「哥哥, 我們已經沒有……」
說到這裡時,剩下的兩個字似乎很難說出口。
她停頓許久, 才接上, 「……沒有關係了。」
落在她頭頂上的那點輕柔力度頓了一下,然後慢慢收回。
許珩彎下身,與她平視,那雙淺棕色眼眸多了平日沒有的疲乏, 卻很認真,「我不認。」
「阿漾,他們的決定,」他牽起她的手,就像第一次帶她出門那次,「哥哥不認。」
「既然一開始就是哥哥在照顧你,」他嗓音是啞的,輕而低,語調卻溫柔,「那哥哥就得負責到底。」
溫漾的呼吸有瞬息的靜止。
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然後說:「可是哥哥沒必要這樣……」
沒有血緣的紐帶,沒有法律的枷鎖。
沒有任何責任。
如水中浮萍,如草間蒲公英,風吹即散。
「有。」
許珩輕輕打斷她。
一貫溫和的眼底漸漸浮現起難以察覺的固執,他一瞬不錯地看著她,緩慢卻清晰地敘說:「她擔不起照顧你的責任,哥哥擔得起。」
「哥哥願意擔一輩子。」
這瞬間,時間恍若按下暫停。
風從遙遠的地方一寸不落地拂來,緊接著有樹葉簌簌作響,夏日蟲鳴群起回唱,蝴蝶翩躚飛鳥振翅,嘩啦啦奏響這晚的絕調。
斷裂的枷鎖被人重新鑄就。
從此,有一條看不見的長線將兩人捆綁在一起。
許珩忽地笑了一下,眉眼間的陰雲愁緒慢慢消散,身上連日來的重壓也卸下了。
答案多簡單。
在第一次帶著她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著她站立在原地,如一隻被遺棄的小狗望著他時,他就再也沒法丟下她了。
許珩慢慢地蹲下,半跪在她面前,自下而上地看著她。
他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朝她溫和地笑,「我還做阿漾的哥哥,做一輩子,行嗎?」
溫漾垂著眼,看哥哥以臣服的姿態詢問她。
可她什麼也沒有。
她是禍害,是累贅,是麻煩,是只能攀附寄生的菟絲子。
是遲早會把人逼得喘不過氣,連家門也不願踏入一步的無法承受。
即便有血緣的紐帶,也是如此。
何況,她和哥哥之間什麼都沒有。
溫漾不明白。
誰來告訴她。
她渴望這份恩賜,應該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沉默許久。
她輕輕回握住那雙溫暖的手,小心又鄭重地作出誓言,「哥哥,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有的一切都給你。
以此來留住你。
「嗯。」
許珩閉了一下眼,然後起身,將人抱入懷裡,像對待易碎品般小心,「有哥哥在,阿漾什麼都不用怕。」
溫漾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小區外是公路,來往的車燈閃爍,有白光刺過來。
溫漾像被提醒了,問:「哥哥什麼時候走?」
「怎麼了?」
許珩鬆開她,「阿漾要回去學習了嗎?」
溫漾搖搖頭,將另一隻手手裡的面提起給他看,說:「哥哥,我還沒吃飯。」
很純良認真的表情。
許珩愣了一下,而後失笑,揉了揉她的頭髮,「抱歉,是哥哥的錯。」
他接過她手裡的面,說:「哥哥帶阿漾去吃飯。」
「可是……」
溫漾剛想說什麼。
許珩牽起了她的手,故意拿捏起哥哥的威嚴,「嗯?」
「……好吧。」
溫漾只好妥協。
於是那一份打包的冷掉的面最後歸宿是路邊的垃圾桶。<="<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