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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漾慢慢鬆開了壓在冊子上的手,輕聲說:「我不想你痛。」

有一會兒,許珩是沒有任何回應的。

光落進他淺棕色的瞳孔里,輕微地收緊又擴大,折射出一個世界的縮影與變化。

「好,不紋。」

他說。

溫漾垂眸,知道如果失去了這一目的,對方即將離開,於是站起了身,說出最後一句,「再見。」

「阿漾。」

許珩念出了八年前的稱呼,自下而上地望著她,指節難以察覺地顫了下,語調溫柔而平緩,「不認哥哥了嗎?」

「……」

溫漾站立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瞬,垂在身旁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指尖陷入掌心,用力到泛白。

而後,手背上覆上來溫暖的觸感。

溫漾手指抖了一下,本能地退縮,卻被那股溫熱包裹著,仿佛經久行走在雪地里忽然進入了溫暖的屋子裡,喪失了離開的勇氣。

許珩握著她的手,指節一點點穿過她的掌心,然後握緊。

也許誰也沒意識到,那交握的兩隻手在顫抖。

他閉了一下眼,喉結微微滾動著。

八年。

不去想也不去回憶。

以至於他自己也忘記了。

當年開著車子離開那片小區時,父親叮囑的那句「別再聯繫」,那最後一個紅綠燈里,他長久地注視著電子屏幕上的倒計時。

直到最後一秒。

他聽見自己說「好」。

於是從那以後,兩個人的人生徹底失去交集,成為了越走越遠的兩條線。

後來走的每一條路,每一個選擇,都是他早已選好的。

一切都得償所願。

這光鮮亮麗的人生。

應該知足才對。

然而無數次的午夜夢回,望向窗外繁盛的夜景,看著如願以償的四周。

他才驚覺,從那個選擇以後。

每一次的呼吸都牽扯著靈魂,讓他感到一陣陣翻湧的窒痛。

連回想都變得無法承受。

絢爛燦然的軀殼之下,是從八年前就開始腐敗的自己。

直到此刻。

他重新握住了那雙手。

也握住了自己靈魂的唯一牽引線。

他啞著嗓音,說:「我很想你。」

溫漾沒有回應。

只有交握的那隻手很輕地動了一下。

許珩慢慢低下頭,靠在她的側頸,悶聲說:「跟哥哥回家吧。」

「只有你和我的家。」

「沒有別人。」

「我們阿漾,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好不好?」

溫漾感覺到頸側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了下來。

她還感覺到哥哥握著自己的手一直在發抖。

很久。

她輕輕抬起眼,望見窗外有風吹過,掀起一片浩蕩的樹葉簌簌聲。

「好。」

她聽見自己說。

第68章 日常 沒什麼營養的一個晚上

訂婚宴過後。

溫漾感覺到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了某種合法合規的支撐, 讓她更加想要得寸進尺了。

她討厭和哥哥之間的距離,無論是哪種程度上的距離。

缺乏一些正常認知普及的她還不知道這被稱作粘人。

傍晚時分,溫漾敲開了哥哥的房門。

「哥哥, 冷。」

溫漾抱著枕頭說,神色十分坦然。

大約剛洗過澡,許珩一隻手拿著毛巾在擦頭髮, 另一隻手拉開了門,說:「先進來。」

房間內開了地暖, 溫度是適宜的。

但許珩還是找了件羊絨毛毯給她裹上, 才道:「先等哥哥一會兒?」

「嗯。」

溫漾順從地點了點頭, 很聽話的樣子。

但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哥哥的身影,看著他拿吹風機吹半乾的黑髮。

他看上去是沒有攻擊性的,皮膚是軟的,頭髮也是軟的。

溫漾的目光定格在哥哥的嘴唇上, 是很淡的粉色。

「怎麼了?」

許珩吹完頭髮,撩了一下發尾,朝她走過來, 問道:「房間的地暖壞了嗎?怎麼會冷?哥哥去檢查……」

溫漾輕輕拉住了他的衣擺,沒有遲疑地吻上去。

也是軟的。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

然後感覺到哥哥的呼吸變重了。

「等、等等……阿漾……」

許珩抱著她, 一隻手扣在她的後頸,微微拉開些許距離, 嗓音有點啞, 「別……」

溫漾沒有聽。

她現在已經享有一些特別的權力了。

可以不聽。

她摟住哥哥的脖頸,再一次湊過去,像動物一般啄吻了一下,然後克制不住地想要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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