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靳深吸一口氣說:「寧寧,但你還是做得不對。你得改,我得看著你改。」
我把碗放到桌子上,咬著勺子哭了。
其實我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我沒有去回憶什麼,沒有去思考什麼,只是他的聲音就像能擰開水龍頭的開關,閥門一開,我的眼淚停不下來,哭得特別狼狽。
我覺得很沒面子,所以沒等他開口問,就主動解釋,主動推卸責任:「你的態度太惡劣了,所以我才哭。」
他說他知道,也沒說他具體知道什麼,他明顯沒有相信我的說辭,但他就是說他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事,他知道什麼?
我都看不懂我,他看得懂什麼?
嚴靳拿走了我嘴裡的勺子,我哭得這麼滑稽他也沒笑我,我哭得喘不上氣,他一次一次,教我,帶領我,他讓我跟著他呼吸。
情緒崩潰耗費了我太多體力,我像個軟體動物,務必想要依靠點什麼,所以我抱住了他。並不是因為依戀或是別的原因。我從來不依戀誰,我只是想要抱住什麼罷了。
如果嚴靳只是一根柱子,一個玩偶,一隻狗,我也會主動過去,抱住他。
他撫摸著我的頭髮,讓我跟他緊貼一起。
他對我說:「沒事了。」
我悶在他懷裡,忽然想到了一些少而不宜的情趣和畫面。
我說:「我不是你的乖女兒或者小貓小狗,我不需要糖和魚乾。」
他的笑聲鑽進我的耳朵,他低頭吻我額頭:「之前是誰吵著鬧著要玩遊戲?」
「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不想了。」我說,「你是變態,我是正常人。」
他又笑。
他媽的,我真的好喜歡聽他笑。
嚴靳笑著問我:「搬去變態家裡,跟他住一陣,好不好?」
「要我說不好呢?」
「變態就把你綁過去。」
我從他懷裡抬起頭,看著他:「嚴律,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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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以為,搬去嚴靳家裡意味著,我們的沒羞沒臊又將上一步台階。然而到了他家我才發現,他全然沒有讓我與他共處一室的意思,他給我布置了新房間。
上回來,那間客臥看上去還很冷清,現在裡面什麼都有,包括我的行李。
我的衣服全部整整齊齊掛在衣櫥里,抽屜里擺放著我的內衣、內褲、襪子,分門別類,井然有序。
床上的被子看上去和嚴靳房間的一樣蓬鬆溫暖,但花色完全不同,奶白色,毛茸茸的。我認為這個房間再添幾個漂亮玩偶也不會有半點違和。
我轉頭看著他:「你是真想當我爸爸?」
他動了動眉毛,說:「我只是覺得,你需要有自己的空間。」
我在「自己的臥室」里待了一會兒,嚴靳讓我換衣服,跟他出門,跟他去超市買菜。他推著購物車走在我旁邊,我拿了兩瓶威士忌,他把威士忌拿出來,放回了貨架上,我拿了兩瓶清酒,他又把清酒拿出來,放回了貨架上。
我有些煩了:「什麼意思?是你非讓我跟來的。」
「我讓你來買食物,沒讓你來買酒。」嚴靳說。
我們路過乳製品的區域,他說:「拿幾盒酸奶吧,上面一排是無糖的。」
我拿酸奶,很用力地扔到購物車裡,我橫他一眼,我說他就是個控制狂。
他笑著拍了拍我,他說:「寧寧,你的生活太沒秩序了。」他又說,「所以才容易失控。」
我說我沒有失控,我讓他不要用自己的標準要求我。
他說那不是他的標準,那是最尋常,最基本的標準。
我問:「『那』是什麼?」
他說:「重視生命,任何時候都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到首位。」
我做了兩次深呼吸,還是沒能壓住心口的怒火,我很想揚長而去,但還是更想先罵完他再揚長而去。
然而一陣招呼聲打斷了我。
身後有男人喊道:「嚴律,嚴太太!」
「嚴太太」三個字嚇得我虎軀一震,我跟著嚴靳回頭望去,看到一張陌生中帶著零星熟悉的、利慾薰心的大肥臉。
我在腦海里很努力地搜尋了一遍,終於想起了這人身份。只是身份而已,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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