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朗騙錢逃跑是多少年前?」我說,「這麼多年你都心安理得,現在你告訴我頓悟?內疚?」
「我對你的感情發生了變化。」嚴靳說,「寧寧,你很聰明,我不認為你感覺不到。」
「我不聰明,我又笨又遲鈍,我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
我好慶幸自己不是那種路怒症開車選手,否則我們的行車安全,在這種狀態之下,真的得不到半點保障。
我緩緩把車停在路邊,我轉過身去,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只是想換種方式噁心我。」
「如果我的愛讓你感到噁心,那麼是的。」
我恍然體會到了「如鯁在喉、如芒刺背」八個字的含義。
我抓著方向盤深呼吸。我跟嚴靳再次陷入沉默,我點燃煙,連著抽了幾口。煙讓車裡死寂的氣氛流動起來,但空氣真的好差。副駕駛換做任何一個除他之外的人,我都不會幹出在車裡抽菸這麼沒素質的缺德事。
我很困惑地問他,我問他什麼是愛啊,我說你現在讓我很難受你知道嗎,你覺得這就是愛嗎?傷心、難過和痛苦就是愛嗎?
他伸手替我抹了抹眼睛,沒回答。
他或許也沒有答案。
離開之前他告訴我,我最重視信任,那麼他至少需要值得被我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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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嚴靳說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我的心裡很亂,我搞不清他的想法,也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更加弄不明白我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原本簡單明了,我們的界限原本清晰可見,就像在四棱方正的盒子間來回切換,他在一號盒子裡扮演嚴叔叔,在二號盒子裡扮演我的固定情人。
可現在盒子全塌了,轟的一聲,我們赤|裸|裸地站在廢墟里。我找不到界限了,我討厭這種混沌茫然的感覺。
他說他給我時間,他說需要他的時候隨時聯繫,他隨時在,隨時可以來。
我望著他下車的背影,一隻無形的手從心底深處伸出來,想抓住他,向他索取什麼。但我的腦子沒有跟上那隻手的節奏,我閉上眼睛,在駕駛室坐了很久。
而後兩天,我過得渾渾噩噩,但沒有再像更年輕一些的時候,心情不好就去酒吧買醉,我去公司上班,然後開嚴靳的車,回嚴靳的家。
我一個人真的太無聊了,於是我在家裡毫沒目的地胡亂翻找,像個偷窺狂,我把他家翻了個底朝天。
我仔細看他書架上的書,抽屜里的資料、文件、雜物、照片......我還很下作地翻了他的電腦。
房子都給我了,電腦也理所應當是我的對吧。我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看呢?
但很可惜,他的電腦很無趣,任何有意思的東西都沒有,沒有瑟請電影,沒有美女照片。他的抽屜里倒是有本相冊,相冊里,他單獨的照片只有寥寥幾張,大部分是和我三叔的合影。從三四歲到十七八都有。
他從小就長了一副禍害人的模樣。
第三天、第四天,我持續進行著「偷窺」工作,我在一個大箱子裡發現了我曾經寄給嚴靳的一大堆明信片。
我還記得那段日子,在我二十出頭的時候,我喜歡天南海北地旅行,在目的地購買許多明信片,很多時候一買就是二三十張,可我沒有二三十個值得收信的朋友,所以我把剩下的、多餘的,全部寄到嚴叔叔那裡。
我在第一張明信片上寫:嚴叔叔。
在第二張明信片上寫:早上好。
在第三張明信片上寫:我不喜歡赫爾辛基的冬天,原因是(下一張告訴你)
第四張明信片好像寄丟了,他沒有看到原因。我現在也想不起來了,我為什麼討厭赫爾辛基的冬天。
翻完那一大箱子明信片後,我意識到,我是個多麼寂寞、無聊且健忘的人。明信片上寫的許多事,我都沒印象了。嚴靳智商高又記性好,他看過就一定不會忘。怪不得我有時會覺得,他比我更了解我。
我把明信片整理好,重新放回箱子。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著按下接聽,小蜜蜂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她很急促:我找了兩個演員假扮父母,把我送到啟明健康中心了,我看到了虞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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