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之後,黃洪飛老婆親自送我去上班。我這身衣服是嚴靳挑的,他甚至沒忘記項鍊、耳環,還有香水,香水是濃情又孤僻的木質香,他一直都很喜歡在我身上聞到這個味道,矛盾的味道,特別是在冬天,窗外有雪的時刻。
曾經在某個耳鬢廝磨的黎明,我把他從肩窩推開,我笑著說:「屬狗的啊,聞夠了沒?這麼喜歡,你自己噴好了。」
他摸著我的頭髮說,他喜歡的不是這支香水,他只是喜歡這支香水與我皮膚發生的化學反應。噴在別處,就是天壤之別了。我用力按住他的後頸,再次拉近我們的距離,我貼在他耳邊咯咯笑,把他的耳鼻都淹沒在這陣香味里。嚴靳的呼吸很重、很沉,我覺得他快活得幾乎要窒息了,在那一秒鐘,我真的很想跟他死在一起。
這陣香味瀰漫在汽車的封閉空間裡,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他的擁抱、親吻和體溫。我們真的擁有過太多親密無間的黎明和夜晚,我餘下生命的長度,不足夠我用於忘卻。
我會一輩子記得這個男人。
我意識到,他正在通過嗅覺操控我。真的好狡猾,心思深沉的男人一點都不可愛。
第31章 「可以跟嚴律師見一面嗎……
第三天,小蜜蜂的電話如約而至,在她打出第一聲招呼的瞬間我鬆了半口氣,還剩半口懸在胸腔里。
小蜜蜂說,她在啟明健康中心遇到了一個「同類」,叫小光。小光的弟弟曾被父母送到中心接受網癮矯正,矯正結束之後,弟弟簡直像是換了個人,見到電腦手機都害怕。
小光心裡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中心到底走的什麼路子,網上已經說爛了,無奈父母就是不聽。在小光看來,最大的過錯方還是中心本身,他們蠱惑父母、虐待子女。所以,他來到這裡,他想要找到證據,他想要擊潰他們,他不希望弟弟的遭遇重複發生在別人的弟弟妹妹身上。
小蜜蜂的意思是,小光這三個月冒著高風險,已經找到了很多有力證據,包括並不限於錄音和影像資料,只是缺個機會傳播出去。她希望我把那對假父母找來,找個藉口接她離開,她正好可以把小光準備好的東西帶出來。
我聽到這些話,不由自主皺了眉頭。
如果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麼都好,我不怕搞砸,不怕被打、不怕疼,我能接受和承擔一切惡劣結果。但現在事關他人,事關一個脆弱敏感又美好的人,我指的是虞槐。我就很難控制自己,不陷入到緊張情緒中去。
但小蜜蜂火急火燎,根本不給我整理心緒的機會,我除了一口答應,沒有第二選擇。
我問她假父母在哪裡,她說她簡訊發個地址和電話給我,我打電話就能找到那兩人。我對她說好,話音還沒徹底落地,電話那頭就只剩忙音了。幾秒鐘後,我收到她發來的簡訊,地址是一個老劇院。
小蜜蜂現在一定是度秒如年的,我班都不打算上了,我打電話給領導請假,她讓我要找誰誰誰走什麼什麼流程,我說我生病了,要死了,有什麼流程等我活過來再說。
我開著嚴靳的車去了老城,在秀水路找到了那家劇院,我下車走到門口探頭望,黑漆漆的,破舊又陰沉,我拿出手機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個男人,我猜想他一定就是小蜜蜂的「假父親」,我把來意告知他,他讓我等一等,這時我看到劇院旁邊一個小門打開了,一個身材長相都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掛斷電話,對我招手,我走過去。
他說:「上次我們一人收的五百,包來回車費和當天伙食費。」
我說:「行,那一切保持原樣。」
他搖頭,他對我說,他要一人三千。
我他媽簡直想一巴掌糊他臉上,但我找不到替身,我沒有plan b,我不敢揍他,別說揍他了,連兩句重話都不敢說。男人讓我立刻馬上掃碼支付,我就立刻馬上掃碼支付,唯唯諾諾到了一定程度,我這輩子沒畫過這麼憋屈的一筆錢。
男人說,明天一早就能去,他讓我把車準備好,上午八點來劇院門口接他。我問他另一個人呢?他指了指那扇小門,他說另一個人是他婆娘。
我從頭到腳打量他,男人的談吐和外形都讓我心中不安,他們乍眼看上去,和小蜜蜂實在不像有親緣關係的樣子,男人像是看穿了我的擔心,他讓我別多想,他說他既然拿了錢,就一定會演到位。
他還伸出手,想拍我肩膀,我躲開了,男人搓搓手說:「我們都是專業的。」
我問他是演員嗎,在哪學的表演。
他說他在劇院看了十年大門,耳濡目染,他說:「你要是每天盯著野豬在山上跑,你也能把他們的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思忖片刻,主動跟他握手,又從包里拿出煙和打火機,給他點了一根。他夾住煙,很用力地抽了一口,又嫌煙味道太淡,撇了撇嘴。我說我明早給你帶別的,他說他要抽中華,我說好,那就中華。
我說:「大哥,咱們順利把我朋友接出來,你想抽多少,我送你多少。」
他笑著沖我點頭:「放心吧,沒問題。」
第二天八點,我沒有自己開車,啟明中心地點很偏,地圖顯示,甚至需要經過一些山道,我不喜歡在這種路上開車,我對我的車技不是特別自信。
我打車抵達劇院時,小蜜蜂的「父親、母親」已經等在門口了,與昨天截然不同的裝扮,打眼看上去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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