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紀明耳中,他居然紋絲不動,不去計較禮儀規矩,也不去計較聖人所言。
整個人頗有些三月春風,懶洋洋端坐在書案後。
這一刻,於紀明而言,忒為難得。
直至巳時三刻,桑翊來人請桑正陽,說是去前院,給戚夫人告罪,今兒叨擾了許久,很是不該。
待桑正陽走後,桑沉焉趁著空檔,給紀明致歉,說是擾亂了書房的清雅之氣。
紀明依舊是暖陽三月,聽見桑沉焉的話,像是突然從閒適中抽離。
沉吟半晌,「這清雅之氣,有何用。我倒是羨慕桑三姑娘和五郎的兄妹情義。」
桑沉焉聽不明白,只當他是沒有妹妹陪著一同胡鬧,順著寬慰道:「先生府上,不是還有六姑娘和七姑娘麼。一道過年,也挺熱鬧。」
說罷,她閉了嘴,方想起有些不妥。
這二位姑娘,正正經經書香門第出生,吟詩作畫,女工管家,跟她可不一樣。
紀明不言。
此刻恰逢落玉前來催促,說是褚夫人將攜家帶口回府,已經遣人來尋了。
臨走,桑沉焉起身,再次恭敬謝過紀明,「先生那日托五哥送來的生辰禮,學生很喜歡。在此,多謝先生。」
絳雪軒的溫暖祥和,不過是片刻光景,桑家兄妹二人一走,復又冷清起來。
紀明獨身一人立在南面窗扉前,手持書卷交疊在身後。春日的寒風夾雜著陰沉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起一片衣袖翻飛。
碧波池一潭死水,芭蕉叢散開腐氣。如同東風樓的萬年不開門,更如同這偌大的紀府,門庭冷落,幾人惦念。
他輕嘆一聲。
泰康一十八年已畢,仍舊一事無成。
剛離開絳雪軒不久,落玉貓著背跟在桑沉焉身後。她怪道:「落玉,來的路我識得,你回去跟著先生吧。我能自己走。」
落玉左右看看,見著無人,悄悄領著桑沉焉到了樹蔭之下。遮天蔽日的翠綠,並未因著去歲的風雪增減幾分顏色,蒼翠依舊,隔絕天地。
落玉好像很是急切,匆忙向桑沉焉行了禮,壓著嗓子道:「三姑娘,十五之後絳雪軒講學,姑娘可要多多開導公子才是。仆斗膽懇請姑娘!」
少女沒能明白,恁事兒沒有,先生有何生氣的?
「莫不是羌戎不敵,縱著月氏過了陰山了吧?!」
能讓先生傷心的事,莫過於此吧。
橫豎不能是小事。
此言一出,落玉恨不得抬眼好好瞧瞧這姑娘。
倘若是月氏過了陰山,還用得著他如此小心翼翼提醒。屆時,但凡是個有人的地兒,有的是人操心。
「三姑娘,倒不是因著這個,是……哎,您往後就常來就是。」
紀明的好友不多,就在桑正陽、桑沉焉兄妹二人跟前,能有個人氣樣。
落玉也不多耽誤解釋,又行了禮,急匆匆離開。
桑沉焉蹙眉:真的有大事發生了。
陰山的謝將軍還頂得住麼?
念著落玉小心的模樣,不好光明正大詢問他人,桑沉焉便帶著疑惑過了兩日。及至正月十五元宵燈會,依舊熱熱鬧鬧。不用出門,就立在逐星小築二樓,憑欄而眺,也能望見街道上人潮如織,燈火闌珊。
她心中關於月氏過陰山的擔憂,終於落到了實處。
哎,沒打起來。甚好,如斯美景,如斯盛世。
何來的禍端。
算是她自己瞎操心了。
沒了顧慮,桑沉焉尋到褚夫人,說是要同二姐去賞燈會,還點名要五哥陪著。褚夫人一向是不拘著孩子們的。
待兄妹三人出了門,行過宜男橋,桑沉焉才嬉笑著跟桑正陽說道:「五哥,我想著今日這般熱鬧,先生在外遊學兩年有餘,定然早已忘了京都的元宵燈會是何等繁華。我打算去請先生一道?」
桑正陽頓住腳步,扭頭看了看萬事不上心的傻姑娘,她何時有了這等眼色。
「且等著,我隨你一道去。」說著,看了看桑鈺嫣,見她並無反對之意。領著丫鬟僕從,浩浩蕩蕩行到紀府角門。
圓月高掛,斜斜地撒下清輝一片,落在飛檐的美人燈上,落在翻飛的酒旗上。今夜,月宮嫦娥守護這片朦朧夜色,門樓軍士守護樓下行人。
偏生紀府的角門,僅兩盞掛燈伶仃立在屋檐下,燈壁「紀」字高懸,穗幃冬風搖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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