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嘆氣:這才是冬日的味道。
順著夾雜著飛雪的朔氣,往後的衛夫人小楷,漸漸上道。
驀地,桑沉焉像是頓悟了什麼,仰頭興奮道:「先生,你瞧,可是如這頁一般?」
不及紀明細細點評,少女好似才發覺前方吹來陣陣涼風,快步上前將半掩著的窗戶關上。
「先生,今兒為何開著窗戶呢?可是準備一會兒月下賞雪用的?」
紀明:……
桑沉焉絲毫未覺,快人快語,「先生一會兒月下賞雪吟詩,我能不能只在一旁伺候,不賦詩?」
紀明更為無言。
賞雪吟詩自然是沒有的,紀明不知從何說起,只覺得屋內的燭火混合著飄散而來的霜白,有些刺眼。不知怎的,就想起桑沉焉小名桑桑的由來。
她出生那日,臘月廿四,連日冰雪不斷,折騰得桑府正房的小爐子險些都燒不起來。於此,桑翊卻是歡喜的緊,直言道:「三姑娘真是福星。如此瑞雪,必當是造福百姓之舉……」
洋洋灑灑好一大段,而後親自給三姑娘取了小字,桑桑。
以姓氏為小字,極為罕見。
如桑翊所言,他家三姑娘,自當是分外少見的福星。
又到一年末,她也生辰在即,是以,紀明狀若無意道:「非也。開窗不過是想著三姑娘的生辰將至,我作為先生,思量著該送個什麼才好。」
桑沉焉聽罷,有些納悶。她雖然生在大雪天,可送什麼生辰禮,哪是非得親眼瞧著雪花落下才想得明白的。
當然,先生跟前,她不敢造次。
老實道了一聲,「能得先生教誨,學生已然三生有幸,談何生辰禮不生辰禮的。」
紀明忽道:「去歲的硯台可還喜歡?」
想到去歲的魚形硯台,桑沉焉登時雙眼猶如煙花綻放,明亮得有些不敢直視,奮力點頭。
「喜歡得緊。謝過先生。」
如此這般,臘月廿四這日,桑家三姑娘於逐星小築廊下,收到紀家僕婦遞來的生辰禮。
偌大一個匣子,略顯豐腴的紀府下人拎著快不行來,都顯得有些滑稽。
桑沉焉委實有些好奇,打發了下人便打開來看。
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匣子內,兼毫、狼毫、紫毫,中鋒筆、長峰筆、短峰筆……筆筆都在。細細算來,整整三十二隻。
若不是將其安置在圓桌上方才打開,桑三姑娘約莫能一個不穩,滿地找筆。
先生……先生,說什麼好呢。
都怪她桑沉焉學藝不精,尋摸不到合適的詞彙。
泰康一十九年春節,倏忽而過。元宵已罷,到了上學的日子,明理堂西側因少了錢弗若,桑沉焉沒了相互吵吵之人,頗有些無法適應。
好在紀挽月和紀皓月兩位姑娘,慣常會安慰人,三五不時尋人說話,這日子也漸漸活絡起來。
三月三上巳節,褚夫人將桑鈺嫣好生打扮一般,又尋了桑沉焉作伴,桑正陽護衛,一道來佑聖觀打醮祈恩。
佑聖觀的熱鬧,源於三月三北極佑聖真君生辰。時日,內侍體舉觀中事務,賜御香,修崇醮錄,午時朝賀①。這都是先帝在時的熱鬧,打從今上登基以來,又添一道熱鬧——官家以及后妃由殿前司護衛,親去祈福。
聲勢浩大,但凡是個京都名望之家,皆會前往。
而今桑府打算前去,卻不是打著偶遇皇親亦或什麼別的一品天官的主意,乃是因著今年桑府二姑娘,已經實打實一十六歲,還未說定親事。
褚夫人有些著急。
想著今兒前來的少年必定不少,這才攜家帶口,相攜出行。
眼下的佑聖觀五步一紅袍侍衛,十步一執事。殿帥手下兵馬,個個腰系佩刀,威風凜凜。單單是隨風搖曳的旌旗,春日暖陽下精壯的紅衣侍衛,已然是一道別樣的風景。
桑府諸人,無甚通天渠道,不過是隨著末流小官的隊伍,在佑聖觀外圍熱鬧熱鬧。
不過都是些小玩意兒,姑娘們愛看的熱鬧。快到午時,桑正陽有些坐不住,朝褚夫人道:「阿娘,眼見的快午膳了,我先去碎葉居看看,咱們定的素齋可是別出了什麼差錯?」
褚夫人瞥了一眼在一旁看幻術的姐妹兩個,又扭頭瞅了瞅身後的護衛,嫌棄道:「你就這般頂不住!你這樣的,往後如何待人姑娘好,別的我這頭給你說得一通好話,你一去相看就露餡。咱們家,就你一個兒子……」,
褚夫人頓住,罷了,到底是自己沒有教好,遂擺擺手,「你且去吧。橫豎你杵在這裡也無用。」
桑正陽告罪離開。
四下嘈雜,與民同樂。
官家的想法真不一般。桑正陽緩步走在紅袍侍衛之間,如是想著。
佑聖觀攏共十餘畝,不算太大。可附近店鋪林立,村落數個,還有一二河流。如此再加上二層的皇親紫袍紅袍,三層的末等綠袍青袍。真是里三層,外三層的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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