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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船翻了怎么办?”
老婆婆虽是这么说,脚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依旧笑呵呵的。
“那就掉下去,再游上来。”
我继续划桨。
“说得容易,掉下去可就爬上来了。”老婆婆不屑一顾,面带鄙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说大话,这漓江水也是随便能游的吗?”
据说漓江是一条能贯穿阴阳且遍布五洲的大江,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它,更不消说知道它的源头在哪。
“那条承载万千生灵灵魂的漓江吗?”
传说中的漓江居然真的存在,虽说是在幻境里,那也必定有原型。
“不错。”老婆婆倒是不卖关子,开始侃侃而谈,“世间凡是有灵开智的,管你是人是畜,是神是鬼,死后统统魂归天关,最终融入漓江水里,如此庞大众多的灵魂,没有人能背负起,更不要说游上来。”
“下去了,就上不来,要小心哦。”
老婆婆似乎是累着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可有破解之法?”
“不掉下去不就完了。”老婆婆一脸挪耶表情,“你看那。”
所指方向,大雾散去,渐渐浮现一人在水里苦苦挣扎。
张书见仅剩半个头浮在水面上,双手双脚不断扑腾,也不知被呛进去多少漓江水,开始还能小声呼救,后来连话也说不出来,眼看着就要沉下去。
“你猜那是真是假?”
老婆婆一脸看戏的模样。
管它真的假的,就是真的也不救,我沉默着不再说话,眼前人的境界深浅根本看不出来,只怕也是幻影所化。
老婆婆一眼就看穿:“你没有发现幻境对你格外宽容吗?”
从进入山洞开始,除去先前救人遇到的魔物,我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唯一的伤口还是我自己拿剑戳出来的。
上一世也是这样,只是我没有多想,最重要的是,我确定自己上一世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那么她是谁。
说话间,张书见整个人已经没入水里了,但没过一会儿,又露出个头,并且开始奋力向岸边游去,跟在寻常水里一般,不再费力。
“为什么?”
明明先前都沉入水里,为什么还能起来。
“把灵魂交给漓江,自然不再受规则束缚。”
这听上去是张书见能干出来的事,老婆婆冷哼一声,显然是不满意的,一挥衣袖,水里挣扎的人变成了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关西白。
关西白莫名其妙被泡在水里,挣扎起伏中看到小船上的我,没有呼救,只是拼命挣扎,可这水越来越冷,仿佛置身冰泉,体力耗尽得很快,意识开始溃散,正一点点沉入水里。
是真还是假,已经不用辨认了,这水别说有古怪,就算是湖沸水我也跳定了。
幻境真是一如既往的宽容,我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如同在普通的水里,很快就游到了关西白面前,她已经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了,我半抱着她回到了船上。
“喂喂喂,这船很小的。”
老婆婆嘀嘀咕咕个没完,到底也没拦着。
“你到底是谁?”
抱着关西白爬上小船坐定,两人浑身都是湿哒哒的,黏腻非常,偏偏在这里连个烘干衣服的术法都用不出来。
“花常在”
“花不会常在的。”
花很容易枯萎,常在只是期望。
“那是我的事。”
对方脸上有了些愠怒,于是我心情好上了不少。
“所以救人也是我的事。”
无所谓坠落后能不能从漓江水里出来。
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眨眼间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坐在了花常在旁边,又多了一个人,这船显得更拥挤了。
“婆婆,何必走这一遭呢,现在信了?”
姑娘神情狡黠,看上去比关西白还小上几岁。
“小情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书是你放到第九层的,那破楼根本没有这么逆天的禁术。”
花常在冷哼了一声,说着又剜了我一眼,我只当没看见。原来那禁术是她给的,倒是承了人家的情,想到这不由得又多看了眼那姑娘。
那姑娘打着哈哈道:“那么多书,谁知道放了什么,婆婆不要乱冤枉人啊。”
“那幻影是你,在桃花秘境里救我的也是你。”
在桃花秘境诛魔之战中,各大门派损失惨重,我师尊长陵真人死了,我还活着,因为在被魔族重重包围的时候有人救了我,虽然身影和面前人并不一致,不过对方都能化成我的模样,那随便改个样貌也不是难事。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晚情。”
晚情朝我笑了笑,伸手一挥,非常贴心地把我和关西白身上的水弄干,突然觉得自己赢面更大了。
“叙旧就到这里,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没见过的人主动现身了,光寒暄了怎么行。
“你还知道正事?”花常在显然是个记仇的,“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命定之人,那就应该回到既定的道路上,不要偏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按部就班下去,会迎来怎样美好的未来。
“怎么会是无谓的挣扎呢,你们不是来和我摊开讲了吗?”
上一世连人都见不到,这一世主动找过来,这就是胜利的信号啊。
“你也许会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个说无谓挣扎,一个说没有意义,搁这唱双簧呢。
“你们到底是谁?”
先前说自己像傀儡可不是胡说的,我一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但总有种被人安排受制于人的感觉,看到面前两个人的时候才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
“焦碌不是把你教的很好吗,怎么算不出我们是谁?”花常在一脸挪耶,在对方面前我没有一点秘密可言,哪里胜券在握,明明一直被牵制,“你的死亡毫无意义,关西白一定会死,趁早认清事实回到你该走的道路上去。”
“我不会让她死的。”
关西白是底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让。
“关西白会死,我是在陈述事实,不是在和你辩论。”
你是阎王吗,怎么随便给人判死刑。
“关西白不能死,五洲也不能乱,郑音书,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
是的,我一直是个很贪心的人,不用谁来提醒我。
“吓也吓了,劝也劝了,人家就想一条路走到黑,您拦着干嘛,人家又不领情。”
晚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给我闭嘴。”花常在没好气地骂了晚情两句,“我在这苦口婆心都是为了谁?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您这么省心,怎么叫花常在啊?”
晚情显然是知道内情的,看来我先前只是歪打正着了。
“长者赐名,哪有改的道理。”
花常在板着张老脸,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看。
“它算你哪门子的长者?”
晚情这话刚说完,眼睛鼻子耳朵立刻淌出血来。
“这么久都学不会乖,何必呢?”见晚情这幅狼狈模样,花常在也懒得计较,“反正结果都一样,走了。”
晚情说了句后会有期,两人跟阵烟似的,一吹即散,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大雾随着那两人的离去渐渐消散,这才发现离岸边不过两米,却是之前怎么也靠不了岸的遥远距离,岸上还站着一人,衣衫往下滴着水。
“师尊。”
关西白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胡乱叫喊,清晰到足够岸上人听见。
“师叔还不打算上来吗?”
咬牙切齿的,关西白刚刚那声师尊应该喊得再大声、再柔肠百转一点,最好气死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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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不救牠,只救你
关西白向来尊师重道,为人耿直规矩,从未有过半分逾越,在她明晰内心所想以后,更是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在她记忆里,像现在这样被我抱在怀里是从未有过的事,更何况是在外人面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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