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内安静了许久,管能俪才试探性地看向祁牧野,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才缓缓开口:“所以你在那个世界是个男人?”
“我还是个女人,只是当时出了些事情,我被迫女扮男装。”
“许朝歌知道你是女的?”
“她知道。”
“那她怎么还……”和你结婚?
祁牧野摇头笑道:“她不在乎,我们爱的是彼此,无关性别,无关身份。”
“那你们有没有……”管能俪比了个手势。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管能俪哦了一声,突然明白:“难怪她一生无子。”
祁明奇怪地看向管能俪:“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管能俪耸耸肩膀,对祁牧野笑:“那能怎么办?囡囡又不会骗我们。”她坐到祁牧野的床边,问,“所以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一直是她?”
祁牧野坚定地点头:“一直是她。”
“奇怪了,既然你说她那么好,为什么史书要这样说她?”
“我也一直想知道答案,不过妈妈你也知道,在那个时代,女子向来难以出头,朝歌那么优秀,怕是会惹人眼红。”
“也是,在那个时代能做出这一番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看向祁牧野,拍着祁牧野的手背打趣道,“这就叫上朝歌了?这么亲密?”
祁牧野晃着肩膀撒娇:“妈妈,她都是我的夫人了,我不与她亲密与谁亲密?”
“她好看不好看?”
“都说了美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特质。”她拿出手机,翻出许朝歌的画像,“博物馆有她的画像,你搜一下就知道。”
“嗐,鬼知道那个蹩脚画师画得像不像!”
祁牧野羞赧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像,真人更好看。”
“可是,要真像你说的,史书都是污蔑,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陪葬品?皇亲贵胄都没她排场大。”
“我和她也想知道。”祁牧野晃晃脑袋,揽过管能俪的肩膀傲娇道,“你怎么就不说这些都是你女儿和你儿媳一起挣的呢?我们俩富可敌国,确实容易遭人眼红。”
“你啊!”管能俪捏捏祁牧野的鼻子,“别的没学,妈妈的臭屁全给学去了。”
祁牧野咯咯笑着:“妈妈,哪有人自己说自己臭屁的?”她看向坐在远处发愣的祁明,“爸爸还没接受呢?”
“这人脑筋转得慢,没个十天半个月他转不过来,你快与妈妈说说,你与那个许朝歌是如何在一起的?”
……
听完祁牧野的描述,管能俪不禁感叹:“爸爸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你以她为鉴,没想到竟以此成为你们两个的羁绊。”
祁牧野笑道:“妈妈,就算我不叫这个名字,我还是会遇见她。就像牧野为朝歌而生一样,我生来就注定与她有斩不断的羁绊,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是上天的垂怜。”
-
有了多方的协助,对陆琦的调查进展得相对顺利,起码找到了之前祁牧野并没有找到的消息。
比如1954年确实有几例偷渡客的海难,比如这几例海难中皆有与陆琦年纪相仿的遇难女子,只是当时信息传递不畅,祁牧野无法得知遇难人员中是否包括陆琦。
祁牧野心中有个预感,她隐约清楚该如何留在铭朝,这几日,除了恢复她的身体,也在马不停蹄地打算自己的安排。
比如,她得去公证自己的遗嘱,工作近十年,她也有一定的积蓄,既然她决心抛弃这个世界的一切,那得让她这些年的打拼有一个去处。她的父母虽然不缺这些,好歹也算个念想,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嫌弃。
比如,她得找一个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时光,没有陆存,没有父母,更没有医生,让她能在铭朝安心生活,无惧突如其来的别离。
比如,她得抓紧学一些东西,这样回到铭朝时还能帮到许朝歌,还能帮到那个时代的女孩子。
祁牧野故作轻松地安排这一切,为了使自己的情绪轻松一些,她在脑海中哼着欢快的曲子,一个人在遗嘱上签上自己的姓名,一个人对着镜头笑着拍下自己的遗照,一个人独处考察,寻找孤僻的落脚点。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算得上自私,无颜面对她的父母。但世间安得两全法?只要她想与许朝歌长厢厮守,她就得抛下一切奔向她。正如她之前所说,她的父母有彼此陪伴,但许朝歌已经被史书如此对待,许朝歌的人生已经足够悲惨,她不忍她将这一生都耗在无尽的等待之中。
祁牧野一直强撑着,直至她走到门口,转身回望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泪水瞬间决堤,任她怎么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总是源源不断。说舍得那是假的,毕竟那是她生活了三十二年的世界,她所割弃的,不只是一间屋子、一件物品,而是三十二年的情感,三十二年的回忆与牵挂。
“喂?你在哪?”管能俪打来电话。
祁牧野换了身休闲服,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游泳馆,刚才在学游泳,手机放外面了。”
管能俪在电话那头哟了一声:“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学游泳了?”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不会游泳,趁现在空闲了,学习一下这项技能。”祁牧野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笑道,“妈妈,你给我报了那么多兴趣班,怎么就忘了游泳呢?”
“嘿——”管能俪用肩膀夹着手机,对着电脑打字,“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胡说八道呢?妈妈没给你报吗?是谁脚趾一沾到水就哇哇大哭的?就你这模样,我哪敢让你下水?”
祁牧野悻悻地摸摸鼻子:“不会吧,我才没那么胆小。”她站到空调的吹风口下,打算干脆用空调的暖风将头发吹干,“妈妈,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正事。”管能俪扶了下眼镜,滑动着鼠标,“妈妈可能查到你要找的那位女士,身份信息年龄样样都能对上,只是还得去当地确认一下,你要跟着去吗?”
祁牧野摇头,扶正单肩包,看着沉浸在泳池内的人们,问:“她还活着吗?”
“没有,她们一整船的人都遇难了。”
不知为何,祁牧野突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随之而来的,是激动,是委屈,是无尽的不舍。
她没有猜错,陆琦之所以能永远留在铭朝,是因为她在1954年就已经遇难,这个世界再无陆琦,所以她能安稳地生活在那。
同样的,这个世界需要再无祁牧野,她才能与许朝歌长厢厮守。
尘埃落定的轻松过后,是即将面对别离的忐忑与不舍。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祁牧野的眼眶中满含热泪,尽量控制哽咽的语调,换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一会儿回家来,妈妈你等等我,不要睡觉。”
“知道了。”管能俪笑道,“你都说了要过来,我哪能睡觉?你早些回来,妈妈给你做姜撞奶暖暖胃。”
“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每周适当学一下,咱们又不是要比赛,学会了就行。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
祁牧野笑着落下一滴眼泪:“知道了,妈妈。”
祁牧野到家的时候,管能俪正敷着面膜。她微仰着下巴将祁牧野迎进门,端出保温着的姜撞奶,推着祁牧野的后背在餐桌前坐下。
“快些吃,趁热才好吃。”
管能俪没有单坐着,她趿拉着拖鞋,半弯着手从书房里拿出整理的一叠资料,坐在祁牧野身前随口问道:”好吃不?”
祁牧野大口吞咽着,不断点头:“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姜撞奶了。”
管能俪笑:“喜欢就跟妈妈说,我在家没事干,给你做些喜欢的也乐意,以后想吃什么都跟妈妈说,我都做给你吃。”
祁牧野不敢点头答应。她睁着眼睛一口气吃完眼前的姜撞奶,将碗推到一边,轻声愧疚道:“妈妈,我是个很自私的女儿吧?” ', ' ')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