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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在外面野的猫不知什么时候从烟囱里溜出来,沾得满身烟灰,把秦大当成毛巾,往她身上蹭。
家里不闹老鼠,多靠这只白猫,秦大从案板旁边摸了个有缺的破碗,将米汤吹得凉凉的,给它倒了半碗。
一人一猫蹲在灶边吃东西,大黄时不时冲着过路人嚷嚷两声,灶里不需加柴,就着剩下的余温,将粥慢慢煨好。那咕噜噜的声音很是响了一阵,后来渐渐弱下去,秦大用水冲干净碗,去揭盖子。
粥已经煮得很稠了,勺子拨进去,米粒已经化成一片,早已看不清分界,中间夹着豆腐干的金黄外皮,闻着有股淡淡的肉味儿——大抵是她过年煮的那些骨头汤渗进去的。
猫咪闻着味就上来,伸出爪子想往锅里掏,被秦大一巴掌把爪子下去,喵呜嚷几声,灶台烫脚,又跑走了。
她将粥倒在另一个白瓷碗里,翻出个瓷勺放进去,布巾叠几叠,将小砂锅搁上去,单手托起来。
做农活的力气怎可能小,她一点也不觉得装了东西的砂锅重,脚下走得稳稳当当,到客房门口,又觉得还是要讲些规矩,没进去,用脚踢踢门框,发出些响声。
“姑娘,我能进来吗?”
屋子里响起些声音,柳舒像是趿拉着鞋站起来,一会儿就回她:“诶。”
秦大用脚推开门,将粥和砂锅都放在桌子上。药汤已经喝完了,包蔗糖的玉米叶上干干净净,柳舒有些不好意思,捏着手指站在桌子边。
“粥,你吃点吧,家里没什么好东西。”
听她这样说,柳舒忙摆手。
“蒙恩公相救已经是千恩万谢了,怎么敢挑剔,倒是我太叨扰了。”
秦大听不懂“叨扰”什么意思,只觉得她说话像老秀才,果然是书香人家里的千金,她不敢多说话,“嗯”一声,转身出去。
柳舒拿不准她脾性,见秦大久没回来,战战兢兢在矮凳上坐下,搅着稠粥,慢慢吃着,她嘴里没什么味儿,权当充饥,吃不出好坏,只知道闻着香,想来不会太差,之后要往哪里走,她心里也没个定数,这会儿和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秦大过会儿就回过来,腰上别个竹筒,里面插着掌宽的柴刀,她将盘子里的白饼和一些咸菜放在桌子上,指指外边。
“我要下田,你晚上吃这些吧,”大黄在外面叫了声,秦大看出去,“记得上门闩,狗会看家的。”
柳舒有些不明就里,但也点点头。
“灶上有热水,你要是想洗脸,就用那个水。”
秦大说完,瞧着天色,匆匆走了出去。
饼子硬,又厚实,柳舒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记得天黑得锁门,大黄狗今天没出去,就趴在鸡棚边。
她出了半身汗,想去找点水洗漱,记得秦大说了在厨房,沿着门去看,只一间里冒着热气。
大锅盖重得她抬不动,两只手才拉开一条缝,又见小炉子边放着个药壶,盖子上挂着块布条,用炭灰歪歪扭扭写着个“药”字。
药还是热的,柳舒回房间拿过碗来盛,喝完,想起自己房里的砂锅里还剩下半锅粥,也不知救她的人夜里吃的什么。这房子里处处显出只有一个人居住的模样,柳舒想着自己被换的衣服,心情有些复杂,可人好歹救她一命,她实在不能多加苛责——邻近的人来帮忙,也不无可能。
她不通农事,不知道秦大什么时候忙完回来,只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过,今天才能心安。
左等右等,到月上中天,大黄都趴在门口睡着,她也昏昏沉沉不得不躺进被窝里,大门都不曾响起来。
第三章 酸萝卜面汤 (咂巴)估计不太好吃
秦大在田边守地的棚子里睡了一晚——她夏天到麦谷快熟时常睡这边。花庙村跟河对岸的上桥村是世仇,趁粮食熟了,两边时常趁夜有偷粮毁地的行径,她去年不知道厉害,种熟的谷全叫人烧了,要不是家里还剩些,只怕要饿个半死。
春天睡棚子里,到底是太冷,她早上起来只觉得骨头都冻上,忍不住在田坎边蹦了好几个来回,远远的有人走过来,秦福扛着锄头出来做活儿,瞧见她,很有些惊讶。
“二哥昨儿睡地里的?”
他瞧见秦大塞在棚子里的被褥了。
“嗯。”
“是不是上桥村那帮狗养的夜里不做人,来闹事了?去年烧二哥你田的事儿还没找回来呢!”
他年纪轻,不懂很多关窍,只晓得秦大一个人辛苦,也爱帮这个沉默寡言的族兄。
“要我说,二哥你这脾气也不行,今年咱们一块儿去。”
他骂骂咧咧的,说着要给上桥村的井里丢死老鼠的事儿,秦大不知道怎么接话,闷闷嗯了几声,转身往家里走,秦福还不忘朝她喊:“二哥,你回去好好吃顿,我给你看着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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