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住灶房的門,成雅禾趁機甩開我的手:「他分明借聖上和爹爹的籌謀為自己居功,還以為我們蒙在鼓裡,想讓我們錯把他當成恩人,為什麼不讓我拆穿他?」
我嘴懶了十幾年,什麼都懶得解釋。可成雅禾這樣的人,只要你不跟她解釋清楚問題,只會沒完沒了。
我只好掰開揉碎地跟她講清楚:「顧翊升為什麼敢來行騙?因為埋伏大越這件事本不該我們知情。況且這件事從頭到尾是瞞著我們的,現在敵明我暗,你非要挑明了有什麼好處?傳到皇上耳朵里怎麼算?」
難道說我猜出來的嗎?皇上只會覺得爹娘不忠,向我們這種與戰爭無關的人員泄了密。
成雅禾顯然半點兒沒想到這一茬,憋屈得要命,盯著我燒的水壺,哼哼唧唧:「你們京都的人怎麼那麼多彎彎繞繞?我們青州人一向有什麼說什麼。」
我沒理會她的酸話,趁熱打鐵地勸她:「皇上想的只會比這些還彎彎繞繞,所以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要裝不知道,知道嗎?」
這一段又知道又不知道的話把成雅禾徹底弄懵了,猶猶豫豫:「所以,我是該知道,還是不該知道啊?」
我沒功夫跟她掰扯這個,只能告訴她該怎麼做:「顧翊升那邊你就說兩句感謝的話,賠個笑臉,糊弄過去就算完了,他總不至於蹬鼻子上臉吧?」
成雅禾聽了我的話,客客氣氣地奉了一杯茶給他,至於那茶加沒加料我可就不管了。那是涮鍋水兌了馬草葉,要不是怕顏色不對,她都能把鍋底灰也加進去。
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有些人的臉皮天生就是這麼厚。蹬鼻子不僅要上臉,他還想上天。
顧翊升接了茶,把自己都騙過去了。儼然真以我們家救命恩人自居。
他竟然想要我和成雅禾一起嫁給他,準確地說,是一起給他做低等侍妾。
「婉君,小禾。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在幫你們。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的,只不過是名分而已,我不在意的。就算你們對我有怨懟,也請嫁給我以後再說,好嗎?」
這話一出我就更確定是他在欺上瞞下,假如皇上真的想要我爹替他做事,絕不會讓兩個將來功臣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做侍妾這樣荒謬的事。
顧翊升走了,美其名曰給我們考慮的時間。只留下兩套水紅色的嫁衣。
其實我知道,自從成雅禾回到成家,顧翊升的心就很不安生。一開始他堅決反對取消婚約,端著好似對我多麼重情重信一樣,可見了成雅禾以後,他又猶豫不定。
無非是既喜歡成雅禾,又放不下我。什麼都想要,自己又沒那個本事。
現在倒有一個絕好的機會,能讓他魚與熊掌兼得。只要他能把雙方瞞得得當,先騙我們入府,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我們倆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真沒想過人還能無恥成這樣。他口口聲聲說他不在意名分,廢話,他當然能不在乎。
可是女子嫁了人哪裡還能有回頭路?何況是貶妻為妾這樣不光彩的事。他倒是還能落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
多痴情的男人啊!未婚妻成了假身份,他不嫌棄。未婚妻被逐出族譜,他不在乎。哪怕未婚妻零落成泥,他還是願意給一個名分,哦不,給兩個名分。
想到這兒我就又開始憤怒,想把狗屎糊他一頭的那種憤怒。
成雅禾更是怒不可遏:「顧翊升竟然敢如此陽奉陰違?他就不怕爹娘回來以後一切真相大白嗎?不怕皇上怪罪嗎?」
在我看來,他還真不怕:「我們倆現在全瞎全盲,又人微言輕的,跟啞巴有什麼區別?只要他跟皇上說,是我們兩個都愛慕他,糾纏他,他只好趁這次順水推舟,全了我們倆一片痴心。等生米煮成熟飯,誰又能把它怎麼樣?」
畢竟在世人眼中,女子的名節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顧翊升賭得起,我們賭不起。
而他只要等這件事整個告一段落,再給我們倆一個「合適的名分」就好。
我們成了他的侍妾,騙婚就變成了夫妻間打情罵俏,成了家事。
我越想越生氣:「恐怕在他眼裡,將來我們還要為誰做正室,而打得不可開交呢?說到底他是皇上的親兒子,只要名分定了,皇上還會為我們做主嗎?」
成雅禾簡直想拼了,擼起袖子就是干:「無恥之徒!我一定要埋伏在半路打他一頓。」
我拉住她:「你打他一頓有什麼用?爹在金殿上求饒時,皇上故意模糊了我們的處境身份,婚約未曾作廢,成家和他的婚約依然算數。只要婚約不廢,等爹娘從邊關回來,我們倆總要有一個人嫁過去的。」
成雅禾氣急敗壞,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哼!婚約是你的,要嫁也是你嫁。」
我想了又想,終於想出破局的方法:「你要臉嗎?」我是詢問,而不是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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