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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刑扯嘴角:「是。公子既然知道,咱們便進宮向陛下復命吧。」

林夜搖頭:「那不行。」

曹刑瞭然:「公子放心,我們必派人去追那女匪。」

林夜責備:「我那個叫『阿曾』的侍衛去抓女匪了。我答應阿曾,他抓了女賊,我就讓他當個大官玩玩。你們武功高,萬一搶了阿曾的功勞,阿曾哭鼻子怎麼辦?」

曹刑無言,第一次見到有人比自己還不要臉,把「開後門」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粱塵在旁心想:阿曾可絕不會哭鼻子。

他才腹誹,便見林夜扭頭朝他望來,邀請他參與這齣戲局:「阿曾是追女匪去了,對吧?」

粱塵連忙挺腰抬頭。

他演戲水平雖不如林夜,但他身如修竹,看著正氣凜然讓人信賴。他大聲應和道:「對,你們看,阿曾在追女匪呢。」

禁衛軍和林夜一同順著粱塵所指的方向看,見巷外一高閣烏鱗瓦上,黑衣青年抱臂而立,睥睨四方,自是那正在追擊女匪的阿曾。

禁衛軍眾人繼續面面相覷。

曹刑沉思後,決定不和這人計較:「那我們送小公子入宮?」

林夜立刻一口血咳出,粱塵連呼「公子好可憐」。

眾人快崩潰,曹刑感到額上一根青筋快斷了,才聽這小公子虛弱又堅強道:「我要換身乾淨的衣服,再去見皇兄。」

他又不吐血了,朝幾人靦腆笑:「我不熟悉建業,麻煩諸位領路了。」

曹刑瞥他:「可公子在流血?」

林夜堅持地扶著小侍衛:「我就是死,也要穿著乾淨衣服死。」

曹刑嘖一聲:……行吧。

林夜被簇擁離開前,回頭看眼身後的空巷,樂觀得近乎混不吝:不知道放任一個危險的女匪在城裡亂逛,是否正確?不過她中了毒,以她的本事,說不定會找到自己解毒。

那到時候他再關住她好啦。

--

出城的路被林夜毀了,雪荔只好繼續逗留建業城,想別的法子。而在「秦月夜」的殺手們找到她之前,她得先把那根毒針解決了。

雪荔重新回到了「春香閣」。

這是明面上的青樓,實際上的「秦月夜」情報樓。她一路避著人走,自己之前威脅的那個女子,此時更要避開。

她之前來過這裡,對路徑很熟。這一次重返「春香閣」,這裡沒有生出新的變化。院中煙柳花樹,鞦韆掠風,落葉飄然,幾多清幽。亭榭左右有迴廊,垂花石門下才有一仕女路過,雪荔便翻欄躲開。

此樓因她先前的闖入而戒嚴,那位女主事訓話樓中人小心行事時,雪荔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一間房,躲了進去。

這裡是女子閨房,繡幕羅帷,地鋪絨氈,有一些雅致氣韻。簾幕遮掩,雪荔入內室,在空無一人的房中翻找出淨水和匕首,便盤腿靠牆坐下,剝開自己的肩頭衣物。

那根針毒性不容小覷。

短短一程路,雪荔不斷運氣躲避追捕。她將毒素逼在肩處,此時低頭看去,原本膚色白皙的肩部烏黑間,絲絲藤蔓狀的血線朝四下蜿蜒,看著猙獰而可怖。

日光從厚簾縫隙間透出一線,雪荔臉上滲著汗,眸黑若滴水。

她其實不太能感覺到疼,但毒素的蔓延,是騙不過身體的。

沒有解藥,不知如何解毒,但雪荔有最簡單的法子。

半昏的屋舍中,日光淋漓如白霜。少女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肩頭,毫不猶豫地將匕首朝下刺去,將那一片地方的血肉,一點點剜出來。

汗水滴在眼睫上,又落在肩頭,她輕輕一顫。黑血混著肉,骨頭染著紅。

人若是連自己也不在乎,又還能在乎什麼呢?

--

雪荔剜肉削骨,找出那根針,將毒素止住。

這間房舍暫時沒有人來,而她做完這一切後昏沉迷糊,便靠著牆,昏睡了過去。

事已至此,出不了城,她心中其實有些打算的。她要想新的求生路,但她現在太累了,等她醒來再說吧。

何況對她來說——其實痛死了,被人害死了,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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