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便拿著匕首,要找空地給他寫字。但她視線一轉,發現地上被他鋪滿了草屑,草屑乾燥而溫暖,卻沒地方寫字。
林夜盯著她手中的匕首。
雪荔便想起了自己這匕首,是從他馬車中順來的。
他此時盯著看,是不是看出來了?自己要還給他嗎?可是她拿走的東西,難道不是她的嗎?
雪荔困惑間,見林夜目光從匕首上挪開。他面頰很白,這一路卻一直緋紅,此時更紅——
在雪荔提問匕首前,這位小公子抬起眼,悄悄看她一眼。
林夜一本正經地伸出手,淡定道:「哎呀,沒地方寫字了。那怎麼辦?不如就寫在我手上吧。」
雪荔:「哦。」
她收回匕首,一手握住他手指,一手在他掌心寫字。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狹小洞中只聞到二人極輕的呼吸聲。
雪荔捏著他的手指,心無旁騖地寫字。而林夜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時不時飄移一下,又時不時挪回來。
他的手指冰涼,卻十分僵硬。雪荔寫字時,感覺到他掌心的微顫。
雪荔想:可能是因為他太虛了吧。
雪荔寫好後,抬頭看他。
她的眼睛像雪水一樣落過來,林夜便感到頭臉更熱,渾身頗不自在。他心中哀嚎,幸好她平時戴著斗笠,不然自己的好色之名,怕是要坐實了。
真是的。
他也沒想到她這麼好看啊。
她一眉一眼,都讓他心尖發抖啊。
不過林小公子心中再如何想,面上都一貫是撐得住大事的。他捧著自己的掌心,好似認真地瞥了一眼,就笑吟吟道:「很好聽的名字啊。」
他心中則想:「雪」不是姓。可見她是孤兒,估計是她那個所謂的師父給她取的名。
確定了。
她和真冬君一點關係也沒有。
寒夜青山中,蟲鳴在灌木間偶爾掠入幾聲。
洞內,林夜誇人的話想也不想,張口就來:「青天皓雪,荔枝紅透。不是一個季節的物什,卻因為一個名字,湊到了一起,可見寓意很好啊。」
雪荔問:「什麼好寓意?」
林夜誇誇其談,眉目飛揚:「冬日盼著夏日,雪中盼著荔枝……這難道不是好寓意嗎?雪、雪……阿雪,你的名字很好,充滿了希望,可見你師父十分疼愛你。」
雪荔:阿雪是誰?
林夜心中微動。
他想到祖父給自己取的那個字,因為自己尚未及冠,一直沒用上的那個字……和她的名字,也有關聯啊。
他因為這重聯想而心中雀躍。
他本就是一個十分活潑好動的人,又年少輕狂,自然歡喜間,便蠢蠢欲動,想和這樣美麗的少女建立些關聯。
然而還沒等林夜琢磨出與她攀關係的話題,雪荔低下頭。
他心裡一咯噔。
少女面色平靜:「不是我師父取的名,是我自己取的。」
林夜:「……」
雪荔低頭玩著手中匕首:「師父在大雪天撿到我,所以師父給我取名『雪裡』。後來樓中謄錄名字時,負責謄抄名字的弟子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又不敢問我師父,我的名字就被記成了『雪粒』。
「我只是雪中的一粒塵,一粒米,一粒沙。不值一提,不為人知,無人在意。
「後來宋挽風說,這個名字不好,讓我重新取一個。我當時第一次出山,看到夏天,看到荔枝。我就給自己取名『雪荔』了。」
林夜怔忡。
他想:宋挽風又是誰?!
但他無暇想那些,只聽她輕描淡寫的講述,他心頭就湧上針扎一般細密的心疼。她的聲音又一貫無謂……有時候便是這樣,她自己不覺得難受時,總要有旁人代她難受。
林小公子甚至生出些不安。
他為自己的出身而不安——雖然他現在東奔西跑十分辛苦,可他童年時是「混世魔王」,少年時是「林小霸王」。他從不缺愛。
面對不幸的人,他的幸福像一種諷刺。
林夜不擅長應對此事,卻到底靠著自己強大的心理素質,故作無事地勸慰他人:「至少現在好啦。你現在叫『雪荔』,寓意不挺好的嘛……」
說完,林夜漲紅臉,為自己的胡言亂語,想扇自己一巴掌。
但是雪荔點頭:「對,我自己給了自己很好的寓意。」
林夜眼中慢慢湧出了笑。他看著黑暗中她的臉與眼睛,想湊過去靠近。可他僵硬著,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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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用聊天來安撫這少女:「你武功那麼好,我好羨慕你啊。」
雪荔:「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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