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掰起手指頭,和他們算帳:「讓我看一看哦,我們離開建業,不過一個月余,也就五十天不到。在這五十天中,我被刺殺兩次,生病無數次,被擠兌更多次。可我寬宏大度,一向不和諸位計較。」
聽他說「寬宏大度」,連粱塵都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殺手們沉住氣。
林夜侃侃而談:「好嘛,這一次,我南周的浣川小鎮差點被屠城,我自己也差點死了。敢問諸位,我南周和北周都和談了,為何還殺害我百姓啊?」
殺手甲說道:「此事與我等無關,事出反常必有蹊蹺。北周既與南周和談,絕不會派人屠殺南周城鎮百姓。」
林夜任性道:「裡面那個抓住的活口,說是你們北周派刺客要殺我。我還未走出南周,若死在和親途中,你們就說這是南周的責任,是南周不願意和親。北周趁機發難,對南周出兵。」
他胡言亂語,信手拈來。
了解裡面那個「活口」是怎麼死的阿曾和粱塵,心中嘖嘖。但是殺手們不懂政務,真有些被林夜唬住。
林夜繼續:「你們說保護我,可是我出事的時候,你們在客棧里睡得酣暢。我被孔老六抓去鎮上的時候,你們去哪裡了?你們的冬君說和我相約,可我沒見到她啊。哦,對了,你們的冬君現在還消失了。」
林夜振振有詞:「這叫什麼?這叫『潛逃』!她必然知道你們對我的陰謀,怕事後問責,她才逃跑的。」
殺手乙氣憤:「冬君大人絕不會潛逃!」
林夜慢悠悠:「那她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回來?難道和人私奔了?」
他回想起雪荔說過的「刺激」,「有一個必須見的人」,心裡哀傷祈禱:沒良心的小美人可千萬不要是和人私奔啊。
殺手乙大怒:「你!」
殺手甲抬手,攔住被激怒的同伴。他硬著頭皮和小公子交涉:「敢問小公子,你說孔老六挾持你……孔老六人呢?」
林夜心想:當然是被我成功策反,正在一步步被我洗成我自己的江湖人手啊。
林夜面上無辜:「我怎麼知道?屠城那夜,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殺手甲:「他既然當初想刺殺公子,為何這一次挾持了公子,卻不殺公子?」
林夜立刻捂胸:「你好殘忍,好冷酷。我懷疑你是盼著我死。該不會真的像『活口』說的那樣,這一次是北周派人殺我,你們避嫌躲開吧?」
殺手甲頭疼:「那個『活口』……」
林夜:「死了。」
殺手們齊齊看向他。
殺手們還不知道林夜武功蓋世的事,林夜眼珠轉一圈,飄向旁邊。
粱塵在旁一下子懂了,站出來昂首挺胸:「怎麼了?那人在公子走近時,想偷襲公子,被我、被我……徒手捏死了。」
殺手們:「……」
林夜托腮欣賞著他們的表情,見諸人用眼神交流後,依然是那個殺手甲站出來,硬撐:「這些事趕到一起,確實有些蹊蹺。請小公子給我們時間,我們必然給公子一個交代。」
林夜打斷:「不給。」
林夜搖晃著手指頭,輕輕鬆鬆碾壓他們的怒火:「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眾殺手請示。
雨聲嘩嘩澆在傘面上,傘後的少年秀美妖冶,圖窮匕見:「我南周呢,不是沒有人手。我要我的人手加入和親隊伍,和你們一同保護我。畢竟你們已經失責整整兩次……再來一次的話,我可沒那好運氣了。
「你們的冬君就此失蹤,蹤跡不定。我不向北周問責,不向『秦月夜』問責。我可以壓下此事當作不知,由你們內部去解決這些疑點。畢竟,你們也不想擔上『刺殺小公子』的罪名,對不對?」
殺手們猶疑,又心沉下去,覺得哪裡奇怪。
小公子想給和親團中加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小公子這一次舊事重提,暗處的人馬用武器對著他們,他們又失職在先……這一切,看著像一張密密織好的大網。
就好像小公子早就在織這張網,選中今夜,逼迫他們不得不首肯。
可是怎麼辦呢?
冬君為何消失?春君為何讓他們對小公子寬容,若惹不起,躲開也好?這真的不是在支開他們嗎?為何孔老六那些江湖人在無人協助時可以逃出客棧?為何浣川小鎮被屠城,而抓來的刺客說是北周乾的?
為什麼。
為什麼冬君說去光州後會返回,卻一去不回頭?
大人物們各個有一筆帳,操棋控子,默默盤算,隱瞞了他們這些小人物。小人物們身在棋局,被夾在中間,架在火上。他們的前途和性命,懸在旁人掌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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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光州東渡口和將軍廟之間的距離,隨著雙方打鬥而一點點縮小。
雪荔武功實在是高。
殺手們殺不掉她,但可以在她身上留下傷口。殺手們可以在她身上留下傷痕,卻無法阻攔雪荔。
子夜時分,雪荔突破重重包圍和截殺,看到了將軍廟。
她越是朝前走,朝她襲來的殺戮越多。將軍廟被風吹開,雨水飛揚,雪荔看到了廟中正中間擺放的那口棺材。
她在看到那口棺材時,心倏地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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