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鸚鵡腳上拴著細長的鏈條,被綁在樹上。它拍著翅膀試圖起飛,無數次的掙扎後,它終被細鏈鎖著,拽回樹身。
禿頭鸚鵡五彩斑斕的羽毛飄飄然,朝下落去。禿頭鸚鵡綠豆般的小眼睛,和樹下的少女四目相對。
鸚鵡翅膀便拍得更厲害,叫聲更尖刺:「阿雪、阿雪——」
雪荔耳朵嗡鳴。
她有些不情願——她預感有意外要發生了。
她厭煩所有意外。
本來找不到小公子,她掉頭就可以痛快走了。如今卻……
鸚鵡拍翅:「阿雪救命,阿雪救命!」
雪荔:「再叫,我就拔光你的羽毛,把你煮了吃。我已經……」
她算了一下:「我已經一天不曾進食了。」
鸚鵡的綠豆小眼滴溜溜轉。
不知道它是聽懂了雪荔的話,還是看到雪荔朝自己走來、覺得自己有救了。總之,這隻禿鳥安靜下來,它拴著細鏈從樹枝上飛下,朝樹身下被樅木掩著的地方飛去。
雪荔蹲下身。
在鸚鵡的幫助下,她發現了一個樹洞。雪荔將手伸到樹洞中,從裡面挖出了一罐子鳥食(應是給禿鳥留的),一疊……唔,是一封信。
雪荔打開信紙。
信上字跡風流瀟灑,快要飛出紙去。信中則寫的是白話文:「阿雪,你知道我是誰嗎?」
雪荔心想:猜到了。
信的下一句立刻寫:「我叫林夜。」
雪荔:唔。
她看著這封信,便可以想像到小公子趴伏桌前、托腮寫信的模樣。在她自己不曾察覺的時候,她的眉毛輕輕舒展,明麗的眼睛亮了亮。
林夜特意留了一封信給她,信中說了他離開的時間。算起來,他們正好錯過。
林夜沒說自己要去哪裡,他平日那樣不著調,這封信內容卻寫得幾分嚴肅:
「思來想去,先前是我疏於考慮,只想著自己,卻沒想過你的處境,你其實不應該回來。這裡如今沒有你的位置。你若是回來,恐怕東窗事發,於你不利。」
許是怕信件被別人截取,林夜寫得很隱晦,但雪荔大約猜到他指的是什麼——她不是真正的冬君。
真正的冬君一定會現身。
不是現在,也是未來。
雪荔不想和「秦月夜」大動干戈的話,她確實不應該回去和親團。
林夜此行有自己要做的事,危險重重。她既與他要做的事無關,那她便不應涉險。
小公子在信的最後,違心地寫道:
「我每天都等你,怕你回來,和我們發生衝突。到我離開的時候,你依然沒有回來,我十分欣慰。」
雪荔發現「欣慰」的「慰」字,墨汁濃郁。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筆端與墨汁才在「慰」上停留沒多久,這句話便被小公子公然劃掉了。
小公子重新寫了一句:「我不欣慰,我一點也不開心。你這麼不在乎這裡發生過的事,我每日每夜都要哭濕幾個巾帕。」
雪荔:?
她不信。
但她覺得有趣。
她津津有味讀這封信,想像小公子寫信時是如何眉飛色舞,如何張口就是謊言,如何哄她誘她。她的人生若是單調,他的人生便是被打翻的畫板子,五顏六色,光華斑斕,引得……
引得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林夜終於寫完了他那廢話連篇的信,信末說:「總之,收不到你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遇不到我,便是最好的機遇。此後山高水長,遙祝君平安,一路順遂。
「那隻鸚鵡,是抓來等你的。若你來了,請解開它的鏈子,放它自由吧。若你不是『阿雪』,也請你解開它的鏈子,將信放回去。好心人可以去浣川鎮縣令處,得推舉得大用。」
雪荔:「……」
這就沒了嗎?
只給好心人推薦,不給好心人金銀財寶嗎?不怕好心人……比如現在的她,餓死嗎?
林夜從不缺錢,錦衣玉食,恐怕從來沒想過好心人想要金銀,而不是所謂的「推舉」。
雪荔抿著唇。
她心湖中盪起讓她不甚明晰的情緒,雖不知是什麼,但總歸不是痛快。
雪荔在樹洞中摸,竟然摸到了一隻炭筆。
雪荔想著林夜的臉。
她想表達一下她此時這不痛快的情緒——她在腦海中將自己記憶中的他人的負面情緒篩選一遍,最後挑中了粱塵曾對她翻過的一個白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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