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
他見她不吭氣,便一直往上加錢。
雪荔堅定不理人的心思,在他的砸錢下,竟微微產生了動搖。
她從不因別人而動搖什麼,而今竟然動搖……雪荔停下腳步,望著林夜,思考原因。
林夜疑惑眨眼。
雪荔輕聲:「你是個禍害。」
林夜:「……?」
雪荔:「也許我該殺了你。」
林夜睜大眼睛,驚笑:「那誰陪你玩,陪你解悶?而且殺人還得揮刀,你也知道我不是一點武功都不會……和我打鬥,多累啊。有這功夫,我們玩一玩不好嗎?」
雪荔心想有道理。
可她從不玩。
從不玩的雪荔,被好玩的林夜拉著去逛街了。
他腰下的玉佩寶劍瓔珞撞擊得叮咣響,像一根掛在狼狗面前的肉骨頭,香氣飄飄,一路勾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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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和雪荔在西集市閒逛,到一賣面具的攤販前,停了步。
西集市很多人在此時跑開,口中嚷著「太守家的新娘子在坐花車,撒金葉子。快去看看,晚了就沒有了。」
呼嘯聲如狂風過境,西集市空了大半。
賣面具的攤販也想離開去搶金葉子,偏偏林夜和雪荔站在他攤位前,他不好離開。
攤販壓著不耐:「客人想買什麼?」
「這個,」林夜笑嘻嘻地指著一幅猙獰青銅獸面具,「我喜歡這個。」
雪荔目光落在猙獰惡獸上,微有疑惑。
攤販心裡高興,口上道:「啊這個啊,很多人喜歡……」
林夜微笑著抬臉:「很多人喜歡?」
他說著話,將那面具扣到了自己臉上。
一瞬間,翩翩風雅小公子,變得陰鷙殘酷,氣質陡變。明明只是普通一張面具,落到林夜臉上,卻忽有肅殺森然之氣,震懾他人。
雪荔巋然不動,若有所思。
攤販面如土色,實在夸不出「喜歡」。
林夜摘了面具,笑一笑。他扮個鬼臉,讓場面的僵硬緩和。
攤販乾笑:「小郎君剛才太嚇人了,跟會變臉似的。那面具好像長在小郎君身上,哈哈,我都被嚇到了。」
林夜笑而不語。
他手指輕輕拂過這張面具。
昔日他還是照夜將軍的時候,因為父母死的早,祖父離世時,他又只有十二歲。他孤身支撐整隻大軍,從十二歲撐到十九歲。他想震懾三軍,靠他的本來面容是不行的。
沒人會信服一個半大孩子。
於是林夜戴上足夠唬人的惡獸面具,一直戴到照夜將軍「身隕」。
如果寫信的那位扶蘭明景就是扶蘭氏的後裔的話,如果她就是失蹤的朱居國公主的話……她在西域,一定聽過照夜將軍,知道照夜將軍的特征。
林夜是無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人的。
他必須讓那位西域公主來找他。
林夜將猙獰面具扣到臉上,滿意非常:「就它了。」
攤販麻利說好。
林夜轉向雪荔,興致盎然之下:「不如你也……」
「不要,」雪荔後退一步,直白道,「你好醜。」
林夜:「……」
他露出傷心神色,可面具之下,她又看不到。
林夜硬撐道:「這是好男兒本色。我有高貴品格,偶爾扮丑,是『情趣』。」
雪荔:「我不玩情趣。」
林夜扁嘴,付了錢後追上她,拉著她去看街上那太守家還沒過門的新嫁娘的花車。
人越多,躲在暗處的西域公主看到他的可能性,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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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和雪荔找到一比武高台。
雪荔坐在台階上,戴著猙獰獸面面具的林夜坐在她身畔。
前方一條巷中歡呼聲震天,華麗花車四面隔紗,載著美麗的新嫁娘遊街。花車帷帳勾銀描金,四方有侍女持著花籃朝下方撒金葉子。而新嫁娘端坐車中,蒙著面紗,誰也看不清容貌。
雪荔也想撿金葉子。
但是人太多了,她討厭人。
林夜則捧著心說他如何心痛,如何害怕人多,如何需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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