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日煙雨茫茫,她隔簾與張秉飲茶;她在宣明帝與張秉商議國事時,擦肩而過,望了張秉一眼,給了「合作」的暗示。
無數選擇,生死一念。她靠著這許多選擇走到今日。而今夜,葉流疏望著林夜疏朗背影,意識到,她似乎又到了定生死的時候——
也許只要她讓林夜出了這扇門,林夜就會殺她。
葉流疏:「小公子。」
林夜回頭。
葉流疏看到他眼中無所謂的笑,便知道自己再一次賭對了。她緩聲:「公子想要我查些什麼消息?」
林夜:「你去查,從建業玄武湖畔逃跑的小公子,和金州附近的山賊,是不是有勾當。」
葉流疏猛然一驚,驀地抬頭——
小公子?!
他難道不是……那她的和親……
她不敢多想,面無血色,怔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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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這兩日,不是練武,就是去見光義帝。她求光義帝一滴血,而神醫檢查她的身體,琢磨她身體的問題,是否能和皇帝的血有所關聯。
借著這個緣由,光義帝兩日內召見雪荔三次。
雪荔淡然,倒是宋挽風覺得不對勁,暗自打探,又找藉口,將她關在太守府中練武。宋挽風給的理由是,玉龍死得奇怪,自己和雪荔要查師父死因。光義帝作為一個仁善君主,自然只能退讓。
雪荔無所謂。
她這兩日一直在睡覺。
那日後,她會在練武時走神,想到風雨長廊下,與她面頰相貼的小公子何其親昵柔軟。她甚至偷偷溜出府去看,然而林夜病了,睡得昏昏沉沉。她幾次都趕得不湊巧,沒見到醒著的他。
雪荔心間悵然。
那種感覺,像是心湖飄雪,綿綿不住。雪不化水,不成冰,只是飄落,便讓雪荔很有些怪異感。
而雪荔對付自己的異常,最常用的法子,就是忍耐,練武。當她整日整日地練武時,宋挽風早出晚歸,和竇燕去查失蹤江湖人的線索。在這段時間,雪荔的心,漸漸的,重新平靜下來。
她喜歡平靜。
唯一的壞處時,練武練得太累了,她夜裡便睡得多,睡得久。偶爾半睡半醒間,她會想到林夜站在雨後廊後,問她「你想要別的感情嗎」。雪荔猝然驚醒,又重新入睡。再一次睡夢中,雪荔陷入舊日夢魘。
她又夢到了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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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在自己的夢中醒來,被枕褥的冰涼刺得發抖,睜開眼。
原來以前,自己蓋著這樣的被褥,總是被凍醒。她曾經習慣了這樣的冰冷,但是最近,大約是生活得太舒服,雪荔好久沒這樣冷過,竟一時有些承受不住。
雪荔抱著冰冷的被褥:「林夜……」
可她的夢境裡,從來沒有過林夜。
少女擁被半晌,聽到外面壓低聲音的爭吵聲。雪荔輕手輕腳地跳下床,朝屋外走。她逆著風雪走一段路,看到不遠處的廊下燈籠冒著微弱火光,火光映照宋挽風和玉龍二人的身影。
雪荔呆呆地看著。
這段故事確實發生過。
在去年……應該是去年吧,在她生出感情前,她不太去記時間。那時候,有一夜,自己被爭吵聲驚醒,出去查看,便看到宋挽風和玉龍在玉龍屋舍外,風雪籠罩那二人。
宋挽風跪在地上,玉龍坐在廊下的石桌邊。
玉龍瘦薄,宋挽風仰面而跪。
他們依偎得很近,他仰著頭,她低著頭。
那樣的姿勢,即使如今雪荔入夢,依然覺得有些奇怪。
宋挽風揪著玉龍的衣帶,努力壓低聲音:「我沒有錯,我只是帶幾個山下的玩具給雪荔。你不能說我錯。」
玉龍清清冷冷,呼吸在雪中凝成霜霧:「你讓弟子接近雪荔,讓弟子和雪荔說話。你帶山下的玩具給雪荔,你還教她藏起來,不要被我發現。你在動搖她的『無心訣』,我決不允許。」
宋挽風涼笑。
他聲音悲戚:「她快被你逼死了,你發現不了嗎?」
玉龍似在怔忡,許久不語。
可是許久後,她依然說:「不會。」
宋挽風聲音沙啞:「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的情緒越來越寡淡,她越來越不在乎我們,不在乎所有事情。她被『無心訣』影響的,對塵世都失去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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