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風便慢悠悠說:「第一,小公子即將弱冠之齡,我家雪荔堪堪年過雙九。差著一歲,那便是天差地別,實在與你稱不上『年歲相當』。第二,雪荔從不叫我『師兄』,你便也不必與我攀什麼關係。」
宋挽風頓一頓,道:「修習『無心訣』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師兄妹吧。我和雪荔的功法不一樣。」
林夜登時捂耳,笑眯眯:「哎,我不好聽你們江湖人的什麼武功秘法的。我聽說你們的秘法都不能隨便告訴人,這樣不好。」
宋挽風眸子眯了一眯。
他一時間,也判斷不出來林夜到底聽沒聽說過「無心訣」,對「無心訣」了解多少了。
雪荔:「宋挽風,我們上山嗎?」
宋挽風看看二人,他正要說什麼,雪荔忽然傳音入密,告訴他,雪荔和林夜的計劃。宋挽風這才知道,原來林夜出現在這裡,是早有計劃,那二人定了主意,顯然要瓮中捉鱉,非要錢老翁露出馬腳不可。
宋挽風深深看眼林夜。
他負手淡聲:「那便上山吧。」
如此,他想從雪荔那邊聽到的回應,因有林夜這個外人的存在,而不好舊事再提。唯一讓宋挽風稍有安慰的,便是林夜到底知些禮數,雖硬湊過來,卻沒和雪荔如何親昵,讓他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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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就著夕陽餘暉上山。
喝得醉醺醺的錢老翁剛從賭坊出來,正沿著山道晃悠悠地回自己的茅草屋。他滿心愁緒,因自己又在賭坊中輸了筆錢,明日的酒錢都得賒帳了。
這年頭,到哪裡再找一樁大買賣呢?
錢老翁陡然看到三個人在山道上走,正是前幾日跑來調查小芸家事的人。因為這三人,聽說義莊最近人員調動頻繁。這三人,絕對不尋常。
只是林夜調查中,沒有表露身份,這裡人只知道他大約有些身份,卻並不知道他就是小公子。
此時,在看到那三人的身影時,錢老翁機靈地蹲下去,往灌木中一縮,躲過了那幾人的目光。
而他哪裡想得到,對於雪荔這樣的武功高手,他的一舉一動,何其清晰。
雪荔走在途中,突然喚一聲:「宋挽風。」
宋挽風回頭,碰上雪荔目光,便瞭然了——計劃要開始了。
宋挽風便道:「天色晚了,趕了一整日路,晚上還要忙碌查案子,不如先在此歇歇腳,養足精神吧。」
雪荔和林夜都說好。
三人便找到幾棵老樹,在樹下找了位置歇息。而這樹,正好在錢老翁躲藏灌木的兩丈之外。錢老翁屏住呼吸,生怕被那三人發現。他尤其警惕雪荔:那日,雪荔嚇唬他的刀法,實在讓他印象深刻。
「秦月夜」中殺手,有這種本事的,想來也地位甚高。
好在雪荔站在樹下一會兒,旁邊兩個郎君皆露出疲色,雪荔卻不見風塵。雪荔轉頭看兩位郎君:「我去打些野味,好不好?」
宋挽風關懷:「山嶺枯寂,亂葬草深,你還是待在我身邊安全些吧。」
林夜則無所謂地笑:「師兄,你莫要小瞧阿雪。阿雪的本事,可在你我之上。阿雪不是鳥雀,是鴻雁,你不能關著她。我全然支持阿雪的所有決策,阿雪,你放心去吧,我會保護師兄的。」
少年公子拍胸保證,宋挽風瞥他一眼,淡聲:「我不是你師兄。」
雪荔道:「不要吵架。」
她沒有再和二人貧嘴,躍然上樹,翻身而走。林中只剩窸窣草木聲,躲在灌木中的錢老翁悄悄探個頭,看到那一青年一少年,正背對著自己,一靠樹而坐,一坐在樹樁上。
一者溫玉如水,一者天真爛漫。
天真爛漫的那個少年郎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低頭望地。似乎這裡的一切混亂,都讓他頗有興趣。
溫潤的那個,則懶得理會。
錢老翁看出來,雪荔一走,這二人之間的氣氛,便變得極為古怪壓抑。錢老翁拿捏不住,雪荔那個武功高手離開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偷跑,而不被人發現了。
沒等錢老翁偷溜離開,錢老翁聽到宋挽風低啞的溫潤聲音:「林夜,離開雪荔。」
林夜好像沒聽到。
宋挽風重複了一遍,林夜歪頭朝他看來,眼裡滿是挑釁的笑:「師兄在說什麼?該離開阿雪的人,應該是你吧。」
宋挽風靠著樹身,一派挺拔。他真的不像殺手,而像是名門中的落拓郎君。宋挽風仰目看著山間驚飛的鴉雀,緩緩道:「我和雪荔相識十三載,十三年中,都是我陪伴在她身邊。她早已習慣我,我也習慣她。我離不開她,正如她離不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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