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唇間滲血。
那掌風震得土堆嘩啦啦如洪似泥。
高處的眾人,這一下全都看見了。粱塵起先振臂:「就是他,快抓住這個人。」
旁側有風。
粱塵眨個眼的功夫,便見雪荔飄前數丈,如同霧行千里,看得他暗自咂舌欣羨。
再說那土堆邊的黑衣人,發現自己似乎著了道,當即大怒。一掌之下,他沒有拍死這個將死少年,便運起第二掌。林夜趔趄咳嗽,稍微找到些氣力,反手格擋,肘擊朝上,竟讓那第二掌落了空。
黑衣人更怒。
林夜仰天而坐,唇下滲血,他周身無力,卻還是笑嘻嘻的:「我要是你,就不打,先逃命……」
黑衣人沒料到這郎君會提醒自己,怔了一怔,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這少年說的是實話。確實,如果這少年是假死,那這裡的一切必然是個陷阱,說不定是那個錢老翁違背了他們的生意!
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抽身欲退。他肩臂才動,身後一道勁風帶著內力,撞到他背上,他朝前吞了滿嘴土。
黑衣人眼見要撞上林夜,林夜坐在一片土屑中,大驚失色,胡亂嚷道:「阿雪救命……」
林夜聽到很輕的少女聲音擦過他耳畔:「嗯。」
他渾噩抬眸間,雪荔倏然跪於他身畔,握住他冰涼手腕。
林夜本能朝她笑,看她平靜的眼波開始晃動。他見雪荔身後的黑衣人撲襲,本要提醒,雪荔已經回了頭。
黑衣人並不了解雪荔。但是這一瞬,黑衣人看到了殺氣——那種旁人幾乎從未在雪荔身上找到的殺氣。
那黑衣人撞到雪荔的劍上,雪荔似嫌此地擁擠,左支右絀間將那黑衣人逼退一丈,再迎身。林夜瞠目,見寒光明亮,雪荔腰間的劍譁然拔出。
遠方的竇燕只來得及高呼:「不要殺了他,他是線索——」
雪荔的劍,堪堪停在了黑衣人的頸側。
而黑衣人抬頭,先是茫然,然後恍然,嘿笑:「雪女……」
林夜從雪荔身後探出頭,厲斥:「雪女什麼雪女?你是霍丘國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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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翁在家中呼呼大睡,做著大夢。
他賭錢又賭輸了,但他不著急,天上會掉錢下來。嘿嘿,如果這錢掉不下來,他就向縣衙告發。做這種生意,買賣兩方都很怕見官。他早年荒唐,沒了家當,妻離子散,本以為老年會格外慘澹……沒想到啊,年紀大了,他還有這種賺錢的門路。
呸。那瞧不起他的老婆子、兒子、孫子,他們都要後悔,都要付出代價。
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死了,還得靠他埋呢。
「砰——」木門被撞開。
錢老翁美夢被驚,罵罵咧咧地發著起床氣:「誰?!」
他怒氣沖沖掀開門帘,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意氣風發的年輕錢某,而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子。無論來找茬的人是誰,他都不可能有本事喝罵。
錢老翁滿是皺紋的臉上,硬生生堆積出僵硬的奉承笑容。而這粗樹皮一樣的笑,真的凍在了他臉上——
雪荔站在最前方,粱塵在後,宋挽風在側,竇燕守住有可能逃命的窗戶。明景則一手押著一個已經被捆綁起來的、被揍得鼻青眼腫的男人,另一手扶著林夜。
林夜歪斜地靠著門,既是羸弱,又是輕鬆。他一邊拿帕子捂著唇角的血,一邊朝錢老翁打招呼:「意不意外啊,老錢?」
雪荔的劍抵在錢老翁頸上:「說。」
山間狂風咣咣撞門,夜中無月,遍地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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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幾乎敗露,錢老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明景腳上一踹,將那個被捆著的黑衣人也踢跪在地。那黑衣人憤怒地回頭瞪視,錢老翁卻沒什麼氣節,抹著眼淚便開始訴苦。
這樁事到現在,已經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錢老翁哭哭啼啼:「老頭子是沒辦法啊。是他們找上我,說他們想要一些活人,但又不想被發現。我在義莊幹活嘛,這世上還是有些屍體的——家人以為死了,沒救了,其實還存著一口氣。這種人本就是要死的,老頭子把他們賣走,賺一點差錢,他們不用死了。這豈不是美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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