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怔忡,茫然:「這不好嗎?你若喜歡雪荔,我們幫你,這不好嗎?雪荔那樣遲鈍,若沒有人幫你,我看她不知何時才能真正醒悟。」
林夜搖頭,又輕輕嘆氣:「我就是怕這樣……我不要她被影響。
「我不要大家知道我的心事後,因關心我或敬重我的緣故,去和阿雪說些什麼,去鼓勵阿雪些什麼,慫恿阿雪和我在一起。
「我要阿雪自由自在的,做她想做的事,喜歡她想喜歡的,愛她想愛的。我不要人們去影響她,鼓動她,逼迫她。我不要那種結果——似乎她不回應我,便是她對不起我,她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啞巴不是瞎子不是殘廢。我想做的事,自己會去做。想說的話,自己會開口。想愛的人,自己會去追。我不需要旁人助什麼幫什麼,我只要阿雪開心。」
日光出山林,天間此時大亮。明耀的日光落在林夜面前,三個年輕男女對情愛的見解何其天真淺薄,在今日竟聽到這樣與眾不同的宣言。他們心中觸動,見林夜跳躍一下後,朝前奔走,將他們甩至身後。
少年公子滿心激盪,穿行在綠林幽海中,衣飛帶揚,輕靈肆意。他轉頭朝他們笑,又仰頭望他們身後的日光。他眸子明燦光華,蘊著何等的柔意。
他捧著自己最純澈的心靈,如痴如醉,珍之若命——
「別驚動我的愛人,等她自己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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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接下來幾日,眾人各忙各的。
粱塵和明景去和那霍丘人周旋,林夜一個人帶著下屬們幹活,查將士們的死。他想查出多少人沒死,而是被錢老翁的那樁買賣帶走失蹤了。
孔老六從林夜這裡得到了消息,也拍胸脯,保證自己會聯絡江湖人們,一起查這樁失蹤買賣。他們嚴肅下來,都想知道這些年,江湖人中失蹤了多少人。多少人是真的死了,還是只是「失蹤」了。
林夜也嘗試爬牆去找雪荔。
他沒報多少希望。
事實上,他也確實見不到雪荔——宋挽風當真動了怒,防他如防賊,太守府四周被調來了許多暗衛。林夜圍著太守府走一圈,不得不承認,他爬個牆,恐怕還沒見到雪荔,先會被射成刺蝟。
沒辦法。
林夜調皮地想,等多兩日,宋挽風防不住了,自己再想辦法。
而他趁這段時間,把正事好好安排吧。若他所料如差,金州應該要出些事了。若那位霍丘探子口中的「衛長吟」將軍,真是那般足智多謀擅長布局的話,此時金州的局,應該要開始收線。
林夜與衛長吟其實都在暗處,兩國的兩位將軍,恐怕要在金州交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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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粱塵這一方,好幾日幹活之餘,百爪撓心。
終於有一日,他在徵求林夜同意後,跑去亂葬崗山中另一頭,去找了那守著小芸家的阿曾。
深夜星爛,遍地銀華。
阿曾躲在樹深濃郁處,閉目假寐。他聽到粱塵的腳步聲,但他不做聲。小芸家院子被竇燕布了機關,一般人進入其中,很容易迷路。而粱塵何其堅忍,踅了半個時辰也不肯離開,最後終於在梧桐樹上,找到了阿曾。
粱塵神神秘秘:「我告訴你一樁關於公子的秘密。」
阿曾挑眉。
關於林夜的事,他自認為,自己比粱塵知道的要多。但是粱塵這般激動,阿曾也生出了好奇。
粱塵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等阿曾給反應,便迫不及待倒豆子:「我告訴你,小公子喜歡雪荔!就是『秦月夜』那個雪女!那個冰雪做成的小美人雪荔。他不想成親了,他想和雪荔成親生子,跟雪荔仗劍走天涯。」
阿曾:「……哦。」
他重新合上了眼。
粱塵不滿,喋喋不休:「你反應怎麼這麼冷淡?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難道公子早就告訴你了?公子和你,比和我更好?你給我睜眼,給我好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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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那一方,夜裡,她從屋中出門,正要躍牆。她忽而掀目,看到宋挽風站在牆根,靠樹閉目,正作假寐。
雪荔抿唇。
她繞過宋挽風。
以她的武功水平,她本不應驚動任何人。然而她的衣袂才擦上牆,她便感知到不對,有金銀色的光擦過自己的裙擺。雪荔向下一拂,抽出了一根極細的、肉眼幾乎看不見大的金線。
這樣的線,傷不到人,卻掛到了她裙裾上。
雪荔正研究這根絲線,聽到宋挽風淡聲:「這是蜀錦新用絲線的研製廢品。這種新技法,和蠶絲融合,不算堅韌,卻薄纖黏乎。織蜀錦是用不上這種線了,但凡物生來,自有其用。我思來想去,想不傷到你,又能黏住你,便只能在你的院落外,掛滿這種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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