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布滿兵馬,戒備森嚴。
雪荔提著劍站起。
血順著她的手腕向下淌,她好像依然沒有知覺般,盯著那座行宮,唯有眼眸中的血絲蜿蜒瀰漫:「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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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步步朝行宮方向走,雨水弄混視野。根根長睫上掛著水,小腿受傷讓步履沉重,這些讓雪荔想到雪山冬日屋檐上的冰凌。
她少時被罰跪,宋挽風總是陪她蹲在一邊。
他用掌風融化冰凌,看那冰凌從屋檐上掉下,在他掌間譁然變成水。少年眉目溫潤,望著她:「小雪荔,看,下雨啦——」
下雨了嗎?
雪荔看著天地間的浩雨。
【宋挽風,為什麼要下這麼大的雨?
這麼大的雨,報仇變得好睏難,走到行宮的路變得好漫長。人生對我來說本就苦極,為什麼你和師父,總是一次次地為難我?】
還在掙扎著爬起的軍士再次列隊,試圖阻攔她。趙將軍的喝罵聲,將士們的刀劍錚鳴聲,鋪天射來的箭鏃聲,咣咣鐺鐺。漫天遍野的聲音中,雪荔只有一次回頭,看的是那被眾人拋在身後、躺在雨地中、再也沒有了生息的宋挽風。
好荒唐。
她對他的懷疑還沒有解除,他隱瞞她的秘密還沒有告知她,短短一個時辰,天翻地覆,他為救她而死。
屍體總是被她拋在身後,雪荔總要往前走。她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去看。她只知道往前走,只知道要迎著刀,劈開劍,踏過滿地血肉,為宋挽風報仇。
她腦海中有了魔障,那魔障不停地重複。
玉龍第一重要。
宋挽風第二重要。
宋挽風第二重要……
宋挽風第二重要!
「砰——」雪荔劈開阻攔她的寒劍烈刀。
她眼中漫著的血絲像暴雪一樣炸開,墨紅混雜,濃郁陰冷。千鈞般的敵人刀劍和渾濁雨水席捲而來,她終於沙啞著聲音,抬高音量:「走開——
「別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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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寢殿,靜可落針。
燈燭被打翻,叮咣茶盞落地聲不絕,卻沒有內宦在外問候。自然,內宦都被這位剛愎自用的皇帝將將安排出去,此時此刻,同處此間的人,只有光義帝和李微言。
李微言步步向前。
光義帝步步後退。
光義帝手按著自己被匕首扎的腹部,看著沉痛蒼然。然而李微言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望之哂笑:「陛下,何必裝模作樣?你連血都沒有出啊。」
光義帝眸子微眯,按著腹部的手一頓。
光義帝撞到身後的台柱,他盯著李微言,餘光則逡巡著這座大殿,不動聲色地尋著逃出殿門的機會。光義帝勉強鎮定:「微言,朕與你何怨何仇,有些什麼誤會,讓你對朕下這樣的手?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說出冤情。朕一向大度,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李微言重複對方的話,忍俊不禁。
李微言冷眼:「陛下,我是小公子這件事,我是你的幼弟這件事,你看著好像並不吃驚。我在建業玄武湖畔,被關整整十九年……你看著,也很平靜。你其實連我的面也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你一開始都沒有認出我才是小公子,可你早就在提防我了。」
光義帝茫然:「微言,你在說什麼?你怎會是小公子?朕又怎會知情?」
李微言握著匕首的手發抖。
他手指自己的匕首——自己可以公然帶武器進出皇帝行宮,看上去是皇帝對譽王世子的恩寵,其實何嘗不是光義帝對譽王世子的「誘殺」。
他再用手指光義帝的腹部——那裡被捅一匕首,卻一點血都沒有出。而光義帝並不是什麼刀槍不入的世間奇才,不出血,只能說明他沒受傷。沒受傷,只能說明光義帝里衣後穿戴著藤甲衣。光義帝為什麼要在行宮中穿戴藤甲衣?自然是防人啊。
李微言的手指,最後,慢慢地撫摸到了自己面頰上的瘡疤。
那裡血肉模糊,猙獰不堪。他清透明亮的眼睛配著那樣慘烈的傷口,往往讓人不敢直視。他靠著這種「不敢直視」,混淆眾人注意,李代桃僵,裝作譽王世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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