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眉淡聲:「陛下遺詔,讓位於譽王世子。」
寢宮中跪著的人悚然發抖,兀自不敢抬頭。
這位女郎清幽幽,她坐於榻邊,一動不動,口中已緩緩說:「陛下巡察金州,與譽王世子頗為投緣。思及李氏嫡系子孫不暢,陛下便想將譽王世子認回嫡系。陛下說,若百年之後他仍無子嗣,帝位便傳於譽王世子。此事,帝王起居錄有記,陛下的遺詔也有記。只是,陛下的遺詔,我一時間找不到了。不知道宮中跟隨陛下多年的內宦,知不知道陛下將遺詔放在哪裡了呢?」
跪在地上的內宦滿頭冷汗:「奴才、奴才……」
而記錄起居錄的官員猛地抬頭,怒盯著陸輕眉:「胡說!陛下分明……」
陸輕眉淡聲:「拉下去,教他學會說話了再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矯飾遺詔之事,何其重大。今夜寢宮中跪於這裡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性命懸於陸輕眉之手,他們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卻再無人反對。
陸輕眉輕舒口氣:「找到遺詔,陛下才可過世。」
陸輕眉又道:「李微言……還沒找到嗎?」
陸輕眉再道:「粱塵、明景,蹤跡依然尋不到?林夜的消息,也尋不到?再去查。順便問問宋太守,他帶著自己兒子的棺槨想做局,為我找出刺客……這刺客,還沒抓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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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瀾鎮的客棧房舍中,林夜坐立不安,遠遠坐在桌邊。他為自己倒一杯茶,不想那茶水冰涼,嗆得他一陣咳嗽。
他不敢亂看。
因雪荔在帳中,她說她要處理身上的傷口。是呀,東躲西藏數日,她身上受了不少傷。雖然不嚴重,但這屋中既然有藥物,林夜便積極說服她上藥。
雪荔倒是聽話地去上藥了,只林夜隔著一道紗帳坐在桌邊喝涼茶,滿心惶惑。
他苦中作樂地想:幸好自己此時身體不好,耳目都不明晰,也聽不到什麼不尋常動靜,不算欺負雪荔。
可是也不對。他分明聽到了衣物窸窣聲。
林夜趴在桌上,將臉埋入雙臂間,臉頰更熱了。他目中生出許多掙扎,那掙扎之意,讓他眼尾泛紅雙目噙水,痴態重了,便顯出幾分呆滯來。
林夜煩悶間,聽到雪荔的聲音如煙一般,從帳中飄出:「你將身上財物都給了那男女嗎?若是明日官兵查到他們,他們說出實情,怎麼辦?」
林夜打起精神:「不怕。他們不敢說。那男子背著家中夫人偷腥,絕不敢提自己在客棧的事情。而那女子應是個妓子,被召來客棧,本就應是口風嚴實的人。只要那男子不傻,便會給女子許多錢財,好堵住女子的嘴。即便官兵詢問,只要不上大刑伺候,他們應該不會出賣我們。而我們的敵人應該不會上大刑,畢竟鎮上人多,他們連方向都弄不對。」
林夜洋洋得意起來:「何況,我還有別的思量。這些錢財,銀子下有我烙下的記號。一旦當鋪、錢莊這些地方認出這些記號,陸輕眉那邊就能找到我的蹤跡了。我如今,很需要和陸輕眉聯繫,但因為我懷疑追殺我們的人有問題,便不太方便暴露,只能讓陸輕眉來找我。而若是追殺我們的人先發現……那就靠阿雪救我咯。」
雪荔聲音很輕,透著疑惑:「妓子?」
林夜:「我說這麼說,你只記住這個嗎?你不為我的聰明才智,拍手驚嘆嗎?」
雪荔重複:「妓子?」
林夜沉默一瞬,有點別扭:「她、她就是啊。你看不出來嗎?」
雪荔:「沒看出來。如何看?」
林夜平日好為人師,喜愛老氣橫秋傳授人經驗。可他此時結結巴巴半天,硬是不想與雪荔說這些。
雪荔追問兩句,他甚至生氣,惱怒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經驗。我只是聰明了些,腦子好一些。我看那女子和尋常女子言行不一樣,並不代表我會流連花柳之地啊。我、我可潔身自愛了,與尋常男子不同。」
他有些嫌惡地皺皺眉:「我有潔疾的。」
雪荔默然。
一位風裡來雨里去、腥風血雨長伴生平的人,說自己有潔疾。
一位經常遇到意外事故、動輒殺人逃亡的人,說自己有潔疾。
然而她竟然很理解。
畢竟是林夜。
畢竟他平日無事時,就將他自己打扮得十分光鮮整潔。他懨懨躺在病榻上時,也要薰香要抹粉,要不露病容。林夜若說自己隨身戴著小妝鏡,雪荔都能理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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