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喜歡……到底有多少呢?
……和師父、宋挽風的區別,有多大呢?
次日侵晨,雪荔下樓,看到五色繽紛的孔雀少年在樓下大堂中,一手托腮,一手懶洋洋地撕著一籠包子,吃得味同嚼蠟。他好像在想事情,眉目微微蹙著,日頭金光從窗外灑入,正好落在他蹙起的眉弓上。
像振飛的翅膀。
雪荔心頭一跳。
她感覺到熨著《雪荔日誌》的胸懷處,因為這一瞥眼,而悶悶地生燙。她挪開目光轉過腳,便想反身回客棧,躲開林夜。然而樓下的林夜眼尖,他一邊掩口打哈欠,一邊彎著眼睛,熱情地朝雪荔打招呼:「阿雪,這邊這邊,我為你占好座了。」
稀稀拉拉的大半個堂中用早膳的客人,都朝樓梯上的少女看去。
雪荔沉默走下樓,坐到林夜那一桌。林夜肌膚柔白,眼下有半青眼袋,可見他昨夜睡得並不好。雪荔再次躲開目光,心想他睡得好與不好,必然與自己無關,自己也沒有做什麼。
睡了一夜,林夜宛如沒有睡一般,醒來覺得全身酸痛,像被人打了一頓。他滿是狐疑,卻因懷疑這是自己身體太差的緣故,而不敢聲張,生怕雪荔就此不讓他跟隨了。
心中事滿滿,林夜面上仍一邊打哈欠,一邊有條不紊地將備好的早膳推到雪荔面前。
一籠包子一碗粥,再加一碟小菜。不算豐盛,但遠行在外,也沒有更好的了。
林夜吃不下去,然而他托腮看著雪荔吃,便看得津津有味。雪荔平時沒感覺,今日卻在他的明亮目光下,有些吃不下去。她微微側了身,想躲開他眼睛。
林夜沒有自覺。
他看她早看得習慣了,而她平時從未感覺過,他也沒想到她會害羞。
林夜趴在桌上,看著雪荔面頰的緋色,擔憂道:「阿雪,你臉好紅,你該不會又生病了,自己卻不知道吧?」
雪荔搖頭,小聲:「沒有。」
林夜覺得她連聲音都有些奇怪,小貓哼叫一般。平日清冽淡然的少女,如此異常,林夜更覺得她是生病了。
他笑嘻嘻:「我看看。」
他伸手來摸她額頭,雪荔像被燙到般朝後仰一分。她想跑開,又怕自己一瞬消失,林夜會收不住力而跌倒。她僵硬坐著,嘴中塞滿包子,鼓著腮,一動不敢動,等待林夜那命運一般的宣判。
林夜收回手,摸摸他自己的額頭。
他疑惑看她一眼。
雪荔別過臉,將臉埋入粥碗中。
她察覺林夜幽幽靜靜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奇怪,昔日他也這樣,她從沒覺得他那種洞察萬物的眼神,有這樣可怕。她並不清楚自己的心事,但她又害怕自己都不懂的心事,會被林夜看破。
林夜好一會兒,移開目光,揉揉自己脖頸,若有所思地笑:「看來是這客棧風水不好。阿雪昨夜沒睡好,我也沒睡好。我做了一晚上噩夢,好像被人打了好久……對了,我還在夢中夢見了阿雪了。」
雪荔低著長睫。
林夜彎起眼睛:「阿雪有沒有也做夢,夢見我呀?」
雪荔搖頭。
她勇敢抬眼,與他對視一瞬:「我從來沒有夢到過你。」
林夜當即誇張地手捂心臟:「好傷心。這麼絕情的話,不要當我的面說出來。我好歹也是美少年,你這樣,讓我的面子往哪裡放?」
雪荔彎了彎眼睛。
笑意如流光,在她眼中輕輕流動。
她沒有完全笑出聲,但這個接近笑容的表情,仍讓林夜感到動力滿滿。林夜愈發湊近,嘰里咕嚕地與她說話,逗她笑。她面頰雪白睫毛閃動,躲在早膳後不搭理他,林夜眉飛色舞,說得更加有趣,也讓雪荔的眼睛彎了好幾次。
青春年少,風光正好。
連林夜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雪荔笑起來的動作習慣,學的是他。
而吃完早膳,兩人便牽馬重新上路。林夜說:「我想過了,如果那天暴雨中射宋挽風的人,在很遠的地方拉弓的話,確實可以騙過你的感知。我早上問過鎮上的人,他們這裡的武器匠沒人能打造那麼重的弓,但離這裡不到五里的一個村子有個老師傅,那老師傅有本事打出這種重弓,咱們去問問。」
雪荔點頭。
二人當即上路。
一路上,林夜感覺雪荔總是偷偷看他。
但他目光每次尋回去,她的眼睛便故作無事地移開。
林夜心中滿是疑問,暗自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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