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棄城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是諸位大臣與我一同的決意。如今多事之秋,先帝賓天,新帝未嗣,我們得保證新帝的安危……」
這時,侍衛在陸輕眉耳邊輕語兩句。陸輕眉眉頭蹙了下,再次舒展。她朝向陸相:「看來那些與爹爹一同來金州的大臣們聽到戰亂,就不敢進金州城門,只讓爹一人前來了。可我此時不能聽爹爹的,我必須守在金州,不能放棄金州。」
陸相盯著她。
這個女兒,瘦削,單薄,體弱,性強。她自母胎帶出來的體弱之症,總讓父母幾多愧疚,幾多心疼。自小看著花骨朵般的女孩兒長大,陸相自然希望她得償所願。
整整半年,陸相知道陸輕眉頻頻出城,頻頻忙一些他尚不完全知曉的事務。
旁的父親會阻攔,會過問。但陸相不會,陸相本就希望陸輕眉不要困於建業,不要餘生了卻後宮。陸相常想,若女兒與兒子的性情能換一換,便好了。若輕眉像良辰那樣跳脫,便不至於整日病弱苦悶,一心只為家族;若良辰有輕眉的幾分沉穩,陸相也不會將兒子送去山上讀書,想要兒子收收性情。
顯然,此時陸相還不知道他的兒子背著他干出來的大事,他卻已經因為女兒干出來的這大事,有些頭痛了——
「輕眉,你不懂政務……」
陸輕眉輕聲:「爹,我懂。我正是懂,才知道此時絕不能退。一百二十年前,南周就是退下大散關,從此再沒北上,再無收復神州的可能。建業上下耽於享樂,遺忘祖志,與北周和親,這樣的國策,不正是放棄『神州一統』的機會嗎?
「爹,我讀遍史書,我自小養在你身邊,我知道只要一旦退,金州便給敵人了。建業沒有餘力,也不會願意出兵收復。先帝只願守著建業,建業臣民們也這樣想。大家都不在乎建業以外的百姓,尤其是邊界之地的百姓。南北周的問題已然很複雜,我們不能將問題變得更複雜……」
「更複雜?」陸相若有所思,「你知道敵軍是哪一方的人?」
陸輕眉頓一下,覺得不應隱瞞宰相:「是……」
「是霍丘國,」一個清朗的少年聲從殿外傳來,大步進殿,「相公,陸娘子,恕我無禮,沒手給你們請安啊。」
陸輕眉驟然轉身,陸相凝目看去。
大殿門半開,李微言用劍逼著一個趔趔趄趄的漢子,將這漢子一徑摔入了殿中。此殿鴉雀無聲,守衛的侍衛們面不改色,既當做看不見他,也不數他無禮。
陸相盯著李微言:這麼個、這麼個人……就是遺詔中的「譽王世子」?
陸輕眉矜貴屈身:「臣女向陛下……」
李微言:「哈!嫂嫂,自家人面前,你也這麼裝模作樣嗎?」
陸相幽靜的目光再次瞥向陸輕眉,陸輕眉感到方才尚且沉靜的心湖,此時聚起冰刺,抵得她背脊生出冷汗。她知道李微言毫無皇室子弟的風範,也絕無帝王威嚴,但她一手承辦此事,如今當著父親的面,他不羞愧,她十足羞恥。
好在,陸相的目光,下一刻落到了那被五花大綁、摔在地上的漢子身上:「這是誰?」
李微言:「本來應該關在天牢里的山賊,卻跑到了城裡,和人匯合,搶人財物,發散謠言。喏,那個『敵軍南下』的消息,就是給他們下令的背後人交給他們的任務。」
李微言嘲笑道:「嫂嫂,天牢不嚴實啊。要是像關我時那麼嚴防死守,這些山賊怎會被救出去?」
陸輕眉擰眉。
陸相:「譽王世子何時被關?」
李微言飛快看一眼陸輕眉,目光古怪。他這才意識到,陸輕眉居然沒有把他的真實身份,告知陸相。
為何不說?
總不會是試圖救他一命吧?這天下覬覦真正小公子的血的人那麼多,陸輕眉是為了讓他當皇帝,試圖保護他呢,還是她對他的血,有別的想法?
是了,她不是體弱多病嗎?她也許就是另一個光義帝,想獨自守著他這個血袋……
李微言想得出神時,陸輕眉開口:「你抓這山賊,特意跑來行宮做什麼?」
李微言回神。
他再次看她一眼。
陸輕眉被他看得奇怪。
她目光坦然,李微言神色卻遲疑一下,才挪開目光:「我本來想逃之夭夭,但遇到這個人,就恨得牙痒痒。他們以前那麼折辱我,你們連個天牢都關不好,把人放了出來,這怎麼行……我可不會放過害我的人,我就把他抓回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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