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目光落到他手上。
皎潔清寒,瘦骨嶙峋,質如玉胎。
大病一場,林夜越發嬌氣。無論外人將照夜將軍傳得如何神乎其神,在雪荔面前的林夜,仍和往日無常。
雪荔心中稍稍鬆口氣:她有些害怕故人的再一次「改變」。
雪荔定定神,進了府邸後門。她彎腰去扶林夜的手,他順勢將大半體重倚過來。他看似如此不講理,而雪荔卻明白,他大約是體虛,耗不了多少力。
他應該一直在生病。
至少在她離去前,她夜裡偷溜入他的寢舍看他時,他病得慘然,面頰高溫而渾身冰涼,光義帝留下的那位神醫手忙腳亂醫治這位少年將軍。李微言在旁冷眼旁觀,而這位真小公子的血,在這時都不起作用。
不過雪荔想,林夜會好起來的。
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他是意志很強大的那種人,他孤注一擲做一件事時,和師父、宋挽風是一樣的……她開始害怕這種人,但她也許也敬佩這種人。
雪荔無視林夜冰冷的手,撐著林夜大半體重,將他從台階上扶起。
林夜側頭,觀察雪荔的神色。
少女仍是安靜的,冷淡的。她垂著眼扶他,似察覺他的窺視,雪荔偏頭望來一眼。雪花落在她的眼睛裡,她觸及他目光,原本淡然平靜,卻某一瞬眨了一下眼,別開了目光。
林夜笑吟吟:「怎麼了?都不敢看我?」
林夜開玩笑地逗她:「莫不是出門一趟,決定不要我了?我不要我不要。」
雪荔沒有笑。
少年苦澀而清新的藥香變得格外濃郁,氣息也涼。他眼睛看她時,她心頭有些慌。她弄不明白,便輕聲:「我餓了。」
說完,雪荔餘光發現林夜睜大眼睛,就意識到自己在說胡話:她跑了那麼遠,好不容易回來,第一句話居然是「餓了」。武功高手如雪荔,會餓到自己嗎?
然而林夜卻在一愣後,就笑了起來。
他好像非常欣慰:「餓了,很好呀。你以前都弄不明白自己餓不餓呢……灶房應該有吃的,我陪你去吧。」
雪荔拒絕:「我自己去。」
林夜悵然若失,又開始委屈:「你莫不是嫌棄我走得慢?」
雪荔:「嗯。」
林夜:「……」
雪荔在他受傷一樣的目光中,有點反應過來,解釋道:「我不想你辛苦奔波。」
林夜眼睛眨呀眨,他狐疑看她,似在觀察自己的心頭血,對她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他沒觀察出所以然,因為雪荔又躲開了他的眼神。
少年暗自蹙眉:她老躲他做什麼?
林夜唏噓:「想我一把病骨支離,不光要養病,還得猜你的心。但是誰讓我人美心善呢?你去灶房吧,一會兒來我房間找我。」
少年如今因失血過多而臉白,他稍微一臉紅,便明顯非常。
林夜甚至磕絆一下:「沒有旁的意思。就是……有許多話需要聊嘛。」
雪荔心想:我不怕你有旁的意思。但你真是一個君子……如今我身邊的人變得面無全非,小君子林夜,臉紅如舊,真讓人放心。
可她好是困惑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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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既然發了話,便前往灶房去找些吃的。
後院這裡守衛巡邏不算嚴密,大約是林夜不想讓人打擾她,撤了些守衛。雪荔摸到灶房,正想用這安靜的環境,再平靜一下情緒。她一踏入這裡,便聽到後腳牆根笸籮聲動了一下。
雪荔當即回頭。
而那牆根角落,站著一個少年。少年拿著笸籮護在身前,一副準備自衛的刺蝟架勢。但是,少年撞到雪荔的目光,怔一下後,放鬆了下來。
他懶懶地舒口氣,朝後靠著牆,奚落她:「喲,小逃犯捨得回來了啊?」
這熟悉的說話口吻,自然是李微言。
李微言怎麼在這裡?
李微言與和親團的關係,應該不是很親近才對。
雪荔:「你不也是逃犯?你逃到和親團的府邸中來,指望林夜保護你嗎?你在躲誰?陸輕眉陸娘子嗎?」
李微言:「……林夜這麼快就跟你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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