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很久没有像这样热闹过了。
五皇子的死讯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毫无征兆,震耳欲聋。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堂现在已经乱作一团。
启国一共只有五位皇子,虽然赵临坤品行极差,但母族十分强势,还是有一些人在他身上压了宝的。
这一切随着五皇子的死全部烟消云散。
不仅是朝堂,街头巷口也都是关于皇子被刺的讨论。
其热烈程度甚至远超之前漠北投降的喜讯。
倒不是启国人不渴望胜利,而是这五年里边境传来的战报越来越好看,好看到让启国人已经习惯了胜利。
五年前,一场大捷能让京城的说书人编上好几个话本,整月吹嘘。
但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听这种无聊的本子了,启国人在漠北求和前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胜利者的身份。
这个皇子被杀的消息明显要震撼的多。
...
诏狱里,人满为患。
围猎中几乎所有单独行动,无法被旁人指认位置的人都被抓了进来。
在一起但关系紧密有可能互相包庇的也进了牢房。
但这些人大多身份高贵,就算诏狱直达天听,也不好只凭一点怀疑就如此大范围地动刑。
“郭继怎么说?”刑部尚书萧卫微微侧头。
形意宗师郭继,是启国三位武柱之一,虽是以武道登临绝巅,但对兵家煞气也颇有研究,且曾和陆衣有过切磋经历。
“郭宗师说,那两位护卫已得他三分真传,陆衣若是未曾着甲,不太可能胜过他们。”下属低头汇报。
“听见了,程公公?”萧卫看向身旁那个阴柔的男子。
“咱家听见了,萧大人是想说这两个武柱门徒就被一头花豹咬断了喉咙吗?”程奇面部肌肉扯动着,“可不要拿咱家寻开心,就算面对四五头山君,那二人也能护得皇子无恙。”
萧卫一时沉默,那两个护卫的确不可能被豹子简单取走性命,必然有人要对此负责。
程奇直接越过萧卫向那个下属提问,“咱家曾见过郭继,他向来有话说话,咱家问‘能或不能’,他绝不会用‘可能’这种模糊的字眼来敷衍咱家,你敢瞒报,咱家现在就取你性命。”
萧卫面色微变,‘失算了。’
他双目含煞,瞪着下属,“郭继到底说的什么,你原封不动,一个字都不要改地给我说一遍。”
“郭宗师说,‘陆衣要是想胜过我那两个弟子,需要动用大量兵煞,那种痛苦非常可怕,我从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但理论上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回答是能,咱家没理解错吧,萧尚书。”程奇笑眯眯的,眼缝中透着寒光。
萧卫没有被抓包的慌张,“程公公,我的判断是基于多年刑讯的经验,我见过勇毅者能自己斩断自己的手臂,却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一手用刻刀稳定地在另一只手的骨头上雕花。”
他目光穿过铁栏,看向了诏狱深处的那名女子,“郭继告诉我,兵煞在人体中的运行非常精细,运转那样庞大兵煞带来的痛苦,与骨上雕花无异。在承受剧痛的同时,还维持对身躯的精细化掌控,这有悖常理,”
程奇不屑地嗤笑出声,“有悖常理?未曾见过?咱家也未曾见过有女人能将兵煞修到这等极境,萧大人你以前见过吗?”
不等萧卫回答,程公公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别人做不到,不代表她做不到,如此精明的萧大人也想不通这个道理吗?还是说...萧大人不想懂?”
“但她的嫌疑并不算大,除了她还有两人也能独自击杀那两名护卫。”萧卫眉头微皱。
“她腿上的伤明显是兵煞所致,这样的嫌疑还不够吗?”
“陆衣说那是练习兵煞时太过急躁所...”
“萧卫!”程奇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头一次直呼其名,“咱家身负圣上、宁贵妃所托,来此查明真凶,不是来听你胡搅蛮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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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刑,你用是不用?”
他搬出了圣上,萧卫也无力再做阻挠,“那便依公公,不过她乃孟学士妾室,不可致残,伤她性命。”
“咱家自有分寸。”程公公眉眼一厉,“来人,贴加官。”
————
“你怎么还在这?陆妹妹已经下诏狱了!”
王璇见到院中凝眉沉思的孟求彰差点破口大骂。
“别急,璇儿,我已经写信给圣上了,其他人的手很难伸进诏狱。”孟求彰拥抱着冲过来的王璇,抚了抚背安慰道。
“你个混蛋放开我。”王璇在他怀中拳打脚踢奋力挣扎着,“我让你护好陆妹妹,你就是这样护的?你当时为什么没和她一起?”
孟求彰眼瞳一黯,他也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就有这种事发生,按理说以陆衣的身手完全足够应付野兽,“是为夫的错,我也没想到会有五皇子遇刺这种意外。”
他没有和王璇说的是,他有些怀疑,五皇子真的是陆衣杀的。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孟学士,圣上有请。”门外走来一个小厮,双手托着启帝的回信。
孟求彰握了握王璇紧绷的手掌,对她点了点头,整理了一番仪容,双手拿起请柬,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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