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晴看了顾斯成半晌，眼波像压辗柏油路的铁轮一样，狠狠的滚过去。

无声的愤怒之后，便是沉默。

萧沐晴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想着从前的自己，她感觉一寸寸的神经都在断裂，“好，都依你。”

都依你，在我还不能下定决心的时候。

都依你，在我还不能对自己下狠手的时候。

都依你，在我还不想离开你的时候。

都依你，在我还能依你的时候。

萧沐晴站起来，拿起桌边的起瓶器，把酒架上的红酒拿下来，划开封皮，将钢尖插进木塞里，手心里的柄紧紧被她捏转，一圈两圈三圈，看着钢丝穿进木塞，再握紧瓶颈，用力的往上提木塞。

每用力一下，她都狠剜一眼顾斯成。

白珊站起来，轻声温柔道，“少奶奶，我来吧。”

“叫她阿晴就行了。”顾斯成发了话。

白珊闻之脸色一红，伸在半空想要接过萧沐晴酒瓶的手收也收不回来，她看一眼萧沐晴，轻轻咬了咬唇，见萧沐晴不理她，又看一眼顾斯成，含羞一笑，“斯成，顾家有顾家的规矩，该叫少奶奶还是要叫少奶奶的。”

萧沐晴这牵唇噙笑睐一眼白珊，用力扯着起瓶器，像是因为用力拉扯导致的咬牙切齿，可咬牙切齿的时候，她还在笑着，这笑容便显得笑不由衷，“白小姐真懂事，通情达理，果然不一样。”

顾斯成愤懑起身，“萧沐晴，我上次就告诉过你，有话好好说，不能对小珊讲话这样夹枪带棒！”

“嘣！”木塞在萧沐晴极粗鲁的动作及表情的帮助下，成功脱离玻璃的瓶口，萧沐晴先往白珊杯里，“白小姐，实在对不起啊，讲话这技术活，我还真没怎么练过，没把你当客户，讲话就随便了些。”

白珊对萧沐晴这样讲话的方式已经适应了，所以再不会像初到梧桐苑来的时候一样，一脸惊慌，她显得很大度，这位置好象调了过来，萧沐晴成了小心眼的小老婆似的，白珊连口气和笑容都大方大度，“少奶奶哪里的话，是你没把我当外人，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往心里去，这没什么的。”

萧沐晴干笑了两声，把白珊的大肚杯里的红酒倒了个满，再倾身往对面顾斯成的杯子里倒酒，同样倒了个满杯。

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社交礼仪不管做不做，从小便是要学的，他们都清楚，倒红酒是不能倒满杯的，三分之一即可。

不懂的人也罢了，但萧沐晴懂。她这种倒法，要么是土，要么就是不尊重人。

白珊看看眼前的酒，脸色已经都吓白了，她从来就不喝酒，顾斯成最讨厌女人喝得烂醉，他说讨厌女人身上一股脂粉味，还有那些烟酒味，会让他极不舒服。

所以，她很少化妆，很注意保养皮肤，烟酒更是碰都不碰。

这一杯酒摆在她的面前，无疑是要她的命。

她看一眼顾斯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全是楚楚可怜的求救，顾斯成眸色一凛，俊眉此时已经紧蹙，他久久的看着白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