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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护从留下调转马车,另一护从护着赵睦往人群扎堆的地方靠近,周围尽是粗缯大布破麻短打,冷不防出现个锦衣佩玉的少年郎,便是护从没有张开双臂半圈少年在怀边轻声说“劳驾让让”,众人也不约而同地给这富贵子弟让了路。
拨开围观人群来到现场前排,赵睦一眼认出停放在差役旁边的小推车是不久前和凌粟一起在路边见到的,被街道司差役追着逃命的商贩推出火星子的小车。
车招子上工整写着“炒馍”二字,赵睦不会认错,溅她身上泥点子的车。
三名穿着围裙的百姓并肩跪在当街,十来个差役围着,其中一个手握马鞭子,怒意十足训斥警告围观众人,说到激动处不时抽打三名百姓,而那三人身旁倒着个仰面朝上的男人,满脸是血,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赵睦低声问身边人:“他们犯何错?”
身边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斜眼打量赵睦,蹭蹭鼻子流里流气问:“你非城南民吧。”
“来找朋友耍,”赵睦不想跟人多废话半个字,眼睛直视男人而再问:“差役为何打那三人?”
“......”头发打绺成结浑身散发臭味的年轻男人本想拿这满脸傻气的有钱子弟涮两句,说不定还能诓俩钱花花,没成想被这少年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慌。
乖乖哩,这少年眼神老辣得直透人心,比坐公堂的父母官还犀利。
年轻男人再打量少年,以及护在少年身侧的精壮男子,咧嘴歪腮道:“那不是他们违规经营么,不搁衙门指定的地方贩卖营商是重罪,没收家伙什和罚钱都是轻的,怎么样小公子,没见过这场面吧?害怕的话还是别看了。”
赵睦熟谙周律,营商目里绝对没有打罚投狱,她虽不太了解商行约规,但约规罚不可能重于国法。
静候须臾,待街道司差役说完一句“违者下场如此!”后,赵睦冲差役喊话问:“差爷打人凭的哪条律法?”
正趾高气昂训斥百姓的差役应声转头,见开口问话的是个衣帽整齐仪态不俗的少年郎,眉眼高低知地冲赵睦抱个拳,道:“小衙内何需站在这里脏了靴子底,这厢不过是几个贱民犯事,何劳小衙内过问,不知小衙内归何处?小人派兄弟送您,城南路绕,不好走哩。”
差役变着法打听赵睦家门,护从替大公子开口道:“我家马车在旁候,不耽误差爷当差,只是不知民犯何事要当街警罚?”
差役脸上笑意油滑:“贱民不罚不知规矩,小人们也都是听上官吩咐办事。”
训斥百姓时口口声声说着“依照大周律法”,此刻赵睦问所凭,差役反而搪塞唬弄,可见打人完全是胡来。
护从高度注意大公子,准备在大公子再有言语或行动时及时暗暗阻拦,以免徒生是非,未料大公子闻罢差役言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回到马车上,大公子擦着身上水雾,突然问:“锐丰,可知家里厨房买菜买粮油那些,就那些做饭用的东西,可知它们都是从哪里买进?”
刚坐上马车的护从锐丰被问得愣住,下意识看向旁边正在驾车的同伴俊垚。
护从俊垚倒是清楚这些无人过问的琐碎事,边驾着马车走另一条路边回道:“菜蔬进的西市白家果蔬行,粮油酱醋盐糖料类进的西市程记,四季薪炭冰用承包给了个户,年节点心多靠卢家店,咱们路过西市,公子可要顺路看一眼那些地方?”
“不了,芋圆要赶紧带回家,凉了不好吃。”赵睦语气如常,片刻后又问:“四季薪炭冰承包给谁了?”
坐在车头的二护从不约而同看向对方,锐丰用胳膊肘拐俊垚一下,俊垚犹豫间,赵睦声音缓缓传出来:“不要紧,我只是问问。”
俊垚道:“回大公子,包给了一个姓卫的人。”
“那是何人?”赵睦还怕俊垚不好说,补充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公子说话多和主君相似,委婉而深刻,必要时还会给大家留足面子,俊垚领大公子好意,如实相告道:“那人自报说,他是家中主母夫人妹妹的夫家亲戚,小的们只是偶然与他闲谈几句,不知他是否故意攀高。”
家中主母夫人有两位,不巧陶夫人母家中只有兄弟众多,赵睦没有姨母,甚至连表姨都无,故而那姓卫之人只能是同林院亲戚。
赵睦淡淡应声:“我知道了。”
锐丰俊垚对视一眼,不敢问大公子为何想起问家里琐碎事。
家里目前有三位公子,三位都是嫡出,人人都知二公子沉稳三公子活泼,唯独大公子不同,大公子小时随三爷在外历练,回来后与家里人都不大亲近,若非主君把吴小姑娘送其蓁院让大公子照顾,大公子怕是与陶夫人都不亲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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