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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还有些气鼓:“我为公子不平。”
一上午时间都用在和余林太爷拉扯上,公子堂堂开平侯府嫡长子,有朝一日竟在这穷恶地给个七品芝麻官陪笑讨好,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听仍旧觉着,巴结那些狗官不如让他跟着公子下地垦荒。
想起与余林太爷的那些往来就让人反胃。
“差错多中了啊,”赵睦不轻不重又给他后脑勺来一巴掌:“迟会儿阿裳过来,别再拉个驴脸。”
吴子裳带杏儿买豆腐去了,还没回来。
“知的。”不听从挎包里掏出把黄豆与半个胡萝卜,借着给马儿喂零食之举,默默努力把心中气愤自行消化掉。
跟在赵睦身边久,其实不听性格与赵睦几分相近,也是不会轻易动怒气之人,今朝委实是余林太爷不要脸,借口肖九公子是贺家后人,一个劲刁难公子不说,还跟那两百辈子没见过银钱般,狮子大开口从公子这里敲诈去巨款。
公子手头并不宽裕,都是得管阿裳姑娘借。
余林县衙办事效率低到出奇,而且手续繁琐程序冗杂,赵睦料想没个把时辰等不到县狱放肖九出来。
果不其然,吴子裳跑边那边集市也只买回来几碗炒豆渣,主从四人等待良久,直到饿得将之当主食分食到只剩一份时,肖九被姗姗放出狱门。
赵睦望向肖九,肖九望向赵睦,四目相对瞬间,这一刻,这一幕,二人何其熟悉。
肖九公子羞愧低下头去,蓬头垢面穿过尘土飞扬的黄土路来到赵睦面前,低个头,像做错事等待挨骂的小孩:“给阿兄添麻烦了。”
自贺氏伏法以来,“贺庆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肖九身上无半点往日旧模样,让人刮目相看,非是经历家门覆灭之悲,谁能从内而外蜕变如此之大?
树倒猢狲散,祖父身死,父亲终身囚禁,家破日母亲于混乱中葬身火海,亲庶兄弟们官身者尽流放,其他人不知所踪,昔日煊赫宰执府如今只剩他一个,这般个他,还会给谁耍性子。
赵睦递上炒豆渣,依旧温和:“吃两口,去去狱里晦气。”
“嗯。”也不知肖九在这余林狱里如何过的,短短数日便被饿到皮包骨头脸颊凹陷,一碗炒豆渣三五口被他吃个干净。
今个赵睦和吴子裳任务惟接出肖九,赶上本地花朝节大集,路都走不顺畅,后晌时间不够下乡,干脆都留给肖九作以休整。
幸客栈有人退房,赵睦追定屋舍,一行几人该洗澡洗澡,该补觉补觉,甚至肖九还被带去医馆简单检查了身体情况,除去饥饿过度以及些许皮外伤和睡眠不足,别的基本没问题。
晚饭后,肖九不欲再睡,赵睦与他聊这几日在余林狱中经历见闻,不知不觉至深夜,吴子裳和杏儿敲门来送消夜。
待人走,肖九喝口咸粥嗫嚅问:“阿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赵睦入夜不食,半低头整理桌上关于余林狱中肖九见闻之记录:“明个你与阿裳杏儿先回汴都,我带不听去接回你姐姐。”
“……”肖九其实料到赵睦会如此安排,自己尝与那户人家发生暴力冲突,再去协商恐增加要回姐姐骸骨之难度,不去也好,只要赵阿兄能带回姐姐:“那就拜托阿兄了。”
赵睦把手中记录竖起来挆整齐,看过来一眼问:“继续回学庠教书?”
识得几个字便不是两脚羊,肖九好歹直隶书院出身,功名虽止步秀才,但教娃娃识字不成问题,此前他在县下乡里建造的私庠里找到份教书活计谋生,虽无甚前途可言,一日三餐倒是不用愁,还可以住在私庠里。
可经历过姐姐骸骨被偷盗事后,他还是觉着没钱实在不行。
若是口袋里有钱,起开始他寻到那户买主家里时,便能在买主狮子大开口过度索要钱财时,把大票子冷冷往他们脸上一甩,腰杆儿挺直地带姐姐回去。
可他没钱,与买主讲道理讲律法,人家不仅不鸟他,还拿锄头铁锹大棒子招呼着赶他走,他气急,与人发生冲突,混乱中打伤买主家前来帮忙赶人的邻居,被他们村里人合伙扭送进余林县狱。
肖九道:“我想南下做点生意。”
赵睦:“想好了?”
“没有,”肖九摇头:“不过你家小阿裳说,好营生都不是想出来计划出来的,而是走出来、看出来、找出来的。我对生意事一窍不通,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就想着先下南边走走看看,看大家缺什么,看我能用自己本事做什么。”
赵睦点头,有笑意从清润的眼角眉梢一闪而过,她总是平静温和性子,再多事压身上,再重担子扛肩头,她外现出来的情绪也总是不急不躁,沉稳内敛,深思熟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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