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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赵睦反而以为是人家看自己不对眼,解释道:“今日有此约,调排班休,不当衙署事,身亦无杂务。”
大约是干净温和者多能给人好感,董之仪并未从赵睦身上看到以前那些相亲男子身上有的臭毛病,言语间又觉出几分赵大公子诚意,她问道:“大公子年少成名,至今仍旧名声在外,贵府也是世家翘楚,令尊更居三台首相,煊赫不已,却不知今朝是看中董家何处,才要与我来此对坐?”
这般直白而坦率的姑娘,赵睦也是没见过几位,抿嘴一笑,梨窝微显:“贵府如何我倒是不甚清楚,只家母言六姑娘人品上佳,是故前来认识。”
“我性格其实也不好,估计要让大公子失望了。”董之仪笑笑,另起话题试探道:“其实此前广文馆夫子跳楼案,大理寺没插手我倒是有些意外。”
照理说,京官意外身亡,案件理应越过汴都府和刑部而由大理寺直接接手调查,而非是像皇啸秋案那样,由着汴都府那帮油头粉面的官老爷拿着案子搏功劳和稀泥。
汴都府抢皇啸秋案,赵睦大约知道是汴都府府尹想要凭此功劳在出年后的擢拔中升官擢级,他已在府尹位上干十年之久,早想更上一层楼了,若非前些时候贺氏倒台,他今朝或许已进朝廷中枢,成为天子身边近臣。
赵睦点头道:“常规来说那案是要入大理寺,至于为何最后由汴都府主理而三司行监督责,那都是上官们所做安排,我等下员听命办事而已。”
董之仪:“大公子在大理寺也是言语有份量的,何必如此自谦。”
“只是小小评事,听吩咐办事的小卒罢了,当不起董姑娘如此夸奖。”赵睦同样坦率不掩饰,董家是书香门庭,可这位董六姑娘给人感觉很不同,她挺有自己想法,看事情也不像寻常人那样只看表象与结果。
大约是两人也别无话题可说,又或许单纯是董之仪感兴趣,围绕皇啸秋案与赵睦聊起来:“日前听闻皇夫子家眷回老家路上出意外,全家老小十几口都没了。”
“差不多,”赵睦挑选着消息透漏一二道:“他们路过某地,遇匪,遭难,不过不是全家遇难,还留下俩小孩,现下估计已经让他们老家亲戚接走。”
“你们没有去人前往事发地勘察?”董之仪弱声道:“世上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吧。”
偶然背后藏着必然。
“三司联合下人去查了,未曾发现疑点。”赵睦闲聊道:“莫非六姑娘对此有看法?”
赵睦这句话让董之仪愣了一下。
以往她与人聊时事,对方即便耐着性子听上那么一二句,也多是把她言论当笑话听,没人觉得女子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确的大事观点,女子好似只能每天围着内宅那些鸡毛蒜皮转,目光短浅,认识肤浅,只适合凑一块攀比谁的衣服好看,攀比谁的妆容美丽,谁的男人更好,谁的儿女更优秀。
须臾,董之仪认真看向赵睦眼睛,见对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里未见任何戏谑与轻蔑,董之仪眼底浮出温和笑意:“一二拙见,还请大公子不要笑话。”
“还望赐教,”赵睦抬手做请示意:“某洗耳恭听。”
对于皇啸秋跳楼死谏案,董之仪观点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与结案书上结果截然相反,她觉得皇啸秋确有冤情在身,而非如结案书所给公告,皇啸秋是利益争斗失利后的打击报复哗众取宠。
十岁至今,董之仪时常假扮作儿郎,拿她哥哥腰牌跑去国子监下几大馆听课。
国子监下设机构里,除国子学她没资格去,太学、广文馆、四门馆、律学馆、书学馆以及算学馆,她都去听过完整课程。
广文馆助教皇啸秋她认识,也打过交道,她眼中的皇啸秋并非结案书上所形容那样,是个会为一己之利而去构陷他人的伪君子。
读书人身上有几分傲气没错,但也正是这几份傲气,注定皇啸秋不会做出那种诬赖他人的事来。
尤其近几年来,皇啸秋苦恼擢拔事众所周知,他各种考核指标都符合擢拔标准,国子监那边每年也都许诺给他升博士,可他每年都会因为“意外”事件而被别人抢去名额。
后来有次,皇啸秋与几多学子同吃酒,董之仪也在,亲耳听皇啸秋喝多后与其他助教哭诉,上头的意思说,名额之所以没能给到他手里,其实是他的“意思”没给到。
这是条不成文规矩,若想政绩考核擢拔升官提阶,往上打点必不可少,打点越多事情办得越顺利、越漂亮,若是没有打点,一心只想靠着埋头苦干专心耕教做出成绩,那么提拔事这辈子都甭想沾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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