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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赵睦旁边的姑娘也给赵睦劝酒,大公子来者不拒都喝,眼睛很快浮上层湿漉漉水雾,瞧着是有几分醉意了。
烟花柳巷客来此无非为寻欢作乐,花样再多也逃不过“吃、耍、睡”三步,见赵睦似有醉意,身边姑娘开始动手动脚,心想男人都是这样,无论看起来多清贵端方,趁着他有几分醉意时,稍加撩拨他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没了半点矜持好贵,似头畜牲,只顾发泄欲//望,哪怕这位赵公子俊美清隽,也依旧逃不了男女欢//爱。
女子被调教得出色,侍奉虽不如桌对面划拳的火热,却也正在循序渐进,成功摸进衣襟的手柔若无骨,正要再往里进去摸索,忽被温柔地捉了出来。
“会唱《琉璃钟》么?”在满耳靡靡后//庭//花曲中,赵睦捉出女子手,偏头问这个据介绍是个新人的姑娘,“李长吉的将进酒,琉璃钟。”
女子不慎望进赵睦眼睛,霎那间她觉着似乎瞥见了幽深的黎明,瞥见逝去的昨天,以及无法领悟到的一切。
“……会,”女子话语磕绊起来:“会唱的。”
勾栏瓦舍烟花柳巷里,哪个卖//身卖艺的不会天南海北的曲子?只要能取悦客爷,他们什么都得会。
赵睦笑,笑靥如花,梨窝深深:“善也,何妨我操琴,姑娘唱曲《琉璃钟》?”
高仲日在旁拊掌:“琉璃钟好,趁景,很比那个下流的什么十八摸好听哩。”
再往旁边,正和凌粟说话的刘启文抬脚踹高仲日,“十八摸怎么了,就你清新脱俗!”
高仲日回踹过去:“成天听个摸胳膊摸腿摸奶//子,就他妈你高雅!”
赵睦视而不见,起身去那边试琴。
“不跟你辩雅俗,”在宫商角徵羽几调各试音响过一次后,听过赵睦操琴的刘启文哼哼道:“雅俗共赏才是真正风流名士,长源难得有兴致操琴,大家好好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曲有误,周郎顾’。”
凌粟在旁笑,彼时潺潺琴音已从赵睦指尖流淌出来,前调而已,一床再寻常不过的琴便已被弹奏出名琴风范,连退到旁边的琴师都听得两眼放光。
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拨动琴弦,前奏缓进后,女子的歌声慢慢入调。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珍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歌声随着变调唱了两遍,头遍是北方豪迈直爽的基调,二遍是江南温婉柔转的呢喃,分明唱的一副绮丽熏人酒宴图,却莫名听得人想哭。
乐事托悲,不过如此。
“长源在难过什么?”刘启文忽然低声问高仲日,“你和他一处当差,别他妈告诉我你不知道。”
高仲日仔细回忆,摇头:“没有啊,他不一直都是这样?”
凌粟把脑袋凑过来:“明显,他不开心。”
“有吗?”高仲日疑惑地望向那个正在抚琴的人。
“怎么没有,”凌粟道:“你们看他,就差把不高兴仨字写脸上了。”
高仲日疑惑地再看过去,啧,那不是和素日一样么,平静温和,波澜不惊。
“欸,长源,”刘启文隔过大半间屋子在歌声中唤:“不开心么?怎么把琴奏得荒凉?”
赵睦勾了下嘴角。
大约是,熟悉的人离开,留下的总会觉着荒凉吧,一片荒凉。
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完。
凌粟日记:
长源他是没有后路的,感到失败受挫时,不见光明前路时,他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避风港”,他那性子清冷又倔强,遇到艰难困苦也好,撞破头受伤也罢,都不会生出“就这样回家好了”的想法,他的家非是退路,而是肩头另一副重担,我见过他站在路中间的样子,就那样两手空空独个站着,一声不吭,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卷三
86、第八十六章
立过秋,天渐转凉。
大半个月后,这日夜通宵细雨洗刷天地,清晨起,凉意悠悠绿叶新,天幕上布满轻柔碎雨云,本慵懒惬意,随着百姓们各事其业,上工的上工,出摊的出摊,纺织的纺织,上学的上学,空气里很快充斥起某种百姓习以为常的油腻与闷热。
连路过这里的风都变得喧躁,这是汴都常态。
康乐坊的修旧人一声修旧调子唱悠扬传很远,有妇人提着尿壶出来喊修旧,走到维素巷口的修旧人应了声调转担子往回走,身后某个家户里却忽然响起道凄厉的女子惨叫,吓得修旧人掉了手中铜铃铛,以及斜对面妇人手中破尿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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