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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自己了解赵长源,长大后发现压根琢磨不透赵长源,这人似乎做成什么艰难事都不让人惊讶,因为这人是赵长源。
待从开平侯府赶到赵长源的宅子,时间正是午饭点,雪花片再度纷纷扬扬落下,二人踩着薄薄一层积雪往家里走。
陶灼已准备下满桌饭菜在等孩子们归,闻得廊下脚步声,她自屋里迎接至门外。
外面寒风透骨,陶灼热情拉住吴子裳手把人往屋里带,“可算把你们盼回来,我们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喽,来来,坐。”
吴子裳被按着肩膀坐到饭桌前,满桌菜肴热气腾腾,大都是她自小爱吃,她自然得浑然不似在侯府拘谨,笑着看向坐到对面的陶灼,道:“多谢婶母。”
陶灼正接热巾子擦手,闻言愣住:“啥意思,昨个刚给的改口费,今个可就到期啦?”
吴子裳微窘,嗫嚅着改口道:“多谢母亲。”
“其实在咱个自己家里,阿裳唤什么称呼都妥。”陶灼说着瞟眼赵长源,意味深长。
收到母亲眼神,赵长源愧疚低下头去。
回到自己宅子,摆脱开平侯府各院各房明里暗里那些监视,吴子裳和赵长源自不必再装作新婚燕尔恩爱//情//浓样,她要求赵长源把起卧居分做东西两边陈设,她们二人同屋异榻。
赵长源知吴子裳说不能原谅代表何意,遂也不和吴子裳对着来,阿裳还在同她赌气,隐瞒身份二十年的事不是她哭哭笑笑哄一哄就能翻篇,照阿裳那气性,起码得再气半年。
这半年,是生气,也是阿裳逐渐接受这个事实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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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至腊月是鸿胪寺和礼部一年中最忙时间,典客署丞昨个刚成婚,今日咋都不好立马把人喊回去当差,赵长源却依旧没能闲歇会儿。
到年根了,大公子名下各种产业也是事情一大堆,赵长源午饭后在外书房接见各处负责人商讨事宜,不留神已是天黑。
送走最后两位田庄管事,赵长源累到后背绵绵密密发疼,向不听询问吴子裳此刻在做什么,不听说夫人和老夫人出门去了,赵长源没再多问,趴罗汉榻上暂作休息。
诚是连月来筹备婚事的疲惫尚且没休整恢复,赵长源不慎趴罗汉榻上睡着,甚至还跌入个混乱梦境。
梦里所见纷杂凌乱,直梦得人脑壳昏,醒来是因为屋里有纸张窸窣翻动声音,她以为是不听在收拾议事桌,脸埋榻上道:“喊不言或谁来帮我按按后背吧,还是疼的厉害。”
以往睡觉能缓解疼痛,今次没奏效。
议桌那边顿了顿,脚步声隐在地毯上,赵长源未察觉,直到一双手按在她后背,始直非是不听那个下手没轻重的糙小子。
“何时回来的?”赵长源闷声问,是吴子裳,她太熟悉吴子裳的触碰。
“半个时辰前,”吴子裳站在罗汉榻边按揉后背,高度不合适,她身子半弯,声音响在赵长源正上方:“怎么忽然后背疼?”
自是受那年江平府械斗重伤影响,多年来每逢阴雨雪寒伤疤深处总会绵密疼,疼得人心头烦躁,赵长源哑声道:“累的。”
“这里疼不?”吴子裳按住手下一截脊骨问。
赵长源:“偏右些。”
吴子裳沿着触感清晰的节节脊骨往右偏,再问:“上下来还是左右来?”
“上下疼。”
“……没问过医官旧伤如何保养?”被吴子裳看穿,哪里是后背疼,分明是七八年前在江平所留旧伤在作祟。
外面此刻鹅毛大雪,骨折过的人痊愈后伤处逢天气变化还多会隐隐作痛,何况似赵长源这般差点被人一刀要了性命的。
只是,此刻听阿裳语气再品其态度,好像不是赌气赌得很厉害,赵长源稍撑起胳膊,趁机道:“明个我还歇班,咱出去走走吧?”
“你做主就好。”吴子裳没有表达意见。
两人相处时最可怕的情况是什么?不是她与你意见不合,而是她对你压根没意见。
多年来赵长源看过太多母亲对父亲的没有意见——因为灰心失望,所以没有意见,吓得登时撑胳膊翻坐起身,一把拉住了吴子裳手腕。
四目相对,她就这样愕然地看着吴子裳,恐惧不安等情绪无声翻涌在眼底。
“怎么了?”吴子裳扭动手腕,试图挣扎开突如其来的禁锢,赵长源抓她紧,手腕有些疼。
“……”稍顿,赵长源忙松开吴子裳。
她看看自己手,接连数次眨眼以消心中忐忑惶恐,又缓慢看向吴子裳,稍微仰着脸,声轻轻:“可许你我重新认识一番?”
“什么?”吴子裳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赵长源挪挪身坐到罗汉榻边,牵动后背,疼得拧眉,深邃眼眸里微光闪烁:“人习于苟且非一日,且观今日之天下,士大夫多以不恤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上欲思其变,则众汹汹然,若今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俟民怨沸腾则国危矣,比之你我,理虽不同而有相似几分,既如此,阿裳,我们重新认识可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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