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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密码锁样式。
许诗晚单刀直入,输入了0725,锁很快解开。
她太了解那个时候的自己。
密码一定是宋韵成的生日。
日记本的表皮泛黄,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图案,边角还有磨损,碎屑脱落出来。
看见日记本的第一眼,许诗晚心底就腾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是抗拒还是心慌,就像一叶扁舟在幽暗深邃的海面独自前行,波翻浪涌卷着浪花扫过来,随时都可能将它倾覆。
深吸一口气,许诗晚打开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是她的第二本,否则,她不会没有印象。
内里记录的东西只有几页,纸张泛着光晕,诉说着少女心事。
[2017年4月25日
茂清的夏天真的又闷又怪,早上还上了体育课,下午却是倾盆大雨。
放学后,我使了点小“诡计”,偏偏等她从快下到一楼的时候,朝雨幕走去。我在心底数了两秒,果不其然,她叫住了我。
转过头,我甚至预判了她的第一句话。
她说,“许诗晚,没带伞,怎么不来找我?”
我突然惊觉,我真的好喜欢她,也好了解她。]
[2017年5月8日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啊
为什么哪里都有www.loushuwu.cc
牛皮糖一样,讨厌!]
[2017年5月8日
我有点难过,也好焦虑,我只是喜欢她,但不想被她讨厌,也不想被她家人讨厌,怎么办啊]
[2017年5月11日
怎么办,宋韵成到底会不会讨厌我,她家人要是知道,我又该怎么办]
许诗晚的心很小,小到日记的所有的心绪,都只与宋韵成有。许诗晚从第一页开始向后翻,年少的情绪并不内敛,她很容易感知到,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很焦虑。
文字最后一页被人撕了好几次,继续向后翻,在日记本中间的某处空白,许诗晚看见了让她心底一颤的话。
也是,她耿耿于怀,放心不下的芥蒂。
[2017年6月3日
5月30,她离开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好像做错了事,导致这个不可挽回的结局,我可能占了主导因素。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她已经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同她道别。如果我那天赶过去了,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明明她说那个礼盒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我真的,我为什么没能送过去。我该怎么办啊,她才三十岁,明明她来见我的时候,说自己已经追回了女朋友。但我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却已经阴阳两隔。
我其实想问问班里同学,可我又不敢去,我怕我的秘密已经被公之于众,被她们审视,我也怕她会讨厌我,我好像没有能承担的勇气……]
泛黄的纸上,字迹晕染开了些许,是她当时痛哭的痕迹。
暖调的灯光本应该柔和,但这些话却犹如利刃般刺在许诗晚心上,一下一下扎进她的心底,让血液僵直倒流,疼痛难忍。
许诗晚脱力靠在书架边,那双眸子浮动着碎冰,又似雾气,几乎有一瞬间不能呼吸,愧疚的潮水涌上心头,快要将她淹没。她的小臂已经彻底僵硬,日记本跌落,手颤抖不止。
她竟然,就这么忘了这些事情。
蹲下身去捡日记本,有一张照片从内里悄然溜出来。
是她和梁老师的合照。
很普通的一张照片,甚至于那个时候,两人的表情都不是特别好。
许诗晚看着照片,眼泪便控制不住地砸下来。
她这一天一直把自己的行程排的很满,让自己分不出神经思考其他事情,可实际上,只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心底的酸涩痛苦,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疯长。
梁老师啊,你是不是终究没等到自己的女孩。
她和梁老师相处,其实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却承载着她的希冀。
在不被大众认可的体制下,她参与到梁老师的事情里,并为之努力,其实是她为自己搭建的乌托邦。
她希望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明白,爱就是爱,不带任何偏见。
她本不该忘记梁老师,本不该这样浑浑噩噩的。
许诗晚哭的浑身都在发抖,脑海里闪过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她双腿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蜷缩着身躯。
房间里的空气好似都变得薄而稀,忽地,寂静的空气中多陡然传来窸窣声响,许诗晚寻声望去,荧荧火光下,有只小飞蛾正不断撞击着壁灯的表面,一下一下毫不停歇。
许诗晚的眼眶通红,跳动的烛火落在她眼眸,却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其实,许诗晚是能从梁老师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所以无力、颓然、愧疚的感觉才齐齐涌上心头,搅得她生疼。
宋韵成现在在封闭训练,白天训练超强负荷,到现在还没回她信息。
许诗晚不禁又想到了高中时期,宋韵成参加竞赛的封闭训练,也是很久,她单方面发信息。
时刻的重演,让她心慌心悸。
忽地,门外传来呼喊,是孟雯的声音:
“小晚,你在哪里?”
像是从溺水中被打捞起来,许诗晚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手臂,缓慢站起身,擦掉眼角的泪,把日记本放进盒子里,归置回原处,而后开口道:
“我在二楼收藏室,马上出来。”
许诗晚调整好情绪,走出了房间。
孟雯正在一楼吧台边,“我打了苦瓜汁,最近茂清比较干燥,给你降降暑。”
许诗晚坐在孟雯对面应了声,“好。”
孟雯从冰箱拿出碎冰,放进杯里,而后把苦瓜汁递给她,开口:
“小晚,你怎么了?”
许诗晚低头喝了一口苦瓜汁,喃喃道:“没怎么啊。”
“看你好像哭过。”
许诗晚仍旧低着头,还没接话,又听见孟雯开口:“你要是碰到什么事了,就跟妈妈说。我这次过来,也是放心不下你,就想多照顾你几天。”
孟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也很尊重孩子平时的创造想法。许诗晚看着她柔和的目光,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许诗晚不是一个逃避的人,韩可说出日记位置的时候,她既庆幸又难过,甚至于有一瞬间在想,如果父母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那是不是就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因为她现在思绪混乱,秦芝和尤宁的事情、梁老师的事情,都像一座座巨石,落在她心底,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她的父母也并不知情,也不一定会同意,甚至于可能会发展到秦芝亦或是梁老师一样的地步。
许诗晚其实想开口试探问问,哪怕不提自己,只问出她的态度也好。
可无意间,她却突然瞥见凳子旁边放着一个大塑料袋,隐约有淡淡的草木药香飘过来。
许诗晚蹙眉,看着她问:“妈,你怎么了?”
孟雯咳嗽两声,“最近血压有点高,就去让你阿姨给开了些中药调理。”
孟雯不习惯用医院机器打的中药,每次都会回家自己用陶瓷罐熬。
秦母在病房里插上呼吸机的一幕猛的浮现在许诗晚的脑海里,她的心好似也被人不紧不慢地反复揉捏。
沉默片刻,许诗晚开口:“那我帮你。”
回到房间里,她给宋韵成发的信息还没收到回应。
宋韵成封闭训练应该是十多天,下棋讲究沉下心、稳住身,所以她一般只能晚上使用手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现在,许诗晚还没回收宋韵成的消息。
许诗晚心慌的厉害,但她告诫自己,宋韵成应当是有事情在忙。
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她却毫无困倦之意。
宋韵成还没回的信息、日记本里的钝刀子,还有脑海中的那些记忆都好似苦柚的汁水,不断流淌过她全身的每一处血液经络,酸涩蔓延。
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甚至于许诗晚起身吃了褪黑素,但早晨五点,她又转醒,且再也无法入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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