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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芊几乎是一瞬间头皮发麻,她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己爷爷愁成这样。
她刚发出一个音节,却听见那道苍老的声音好似落日边古寺撞钟的隆隆声,沉闷又令人心悸,他说:
“你堂妹和那个解说员,到底怎么回事?”
宋锦芊那一刻心里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宋韵成跟她提过想出柜的事情,但是是在资料整理完,那起码还要半个月。也就是说,宋弘儒是从别处听到了风声。
支支吾吾半天,宋锦芊其实想开口狡辩,嘭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宋弘儒摔了杯子的声音,声音都染上愠怒:
“难怪你之前问我那些奇怪的问题,原来是给她探口风来了!”
挂断电话后,宋锦芊立刻跟季十鸢请了假,也不敢跟孙妍道别,便先飞回了茂清。
孙妍是地质学地理博士,最近的项目也在海汀市,负责海洋地貌研究。和她们研究所有数据合作关系。
思绪回笼,宋锦芊试图开头打破这种沉寂:“爷爷,那个……”
桌子被拍得作响,宋弘儒的手苍老褶皱似皮包骨,太过瘦弱无肉,延伸出乌青色的血管,反而有种触目惊心的易折感,他的声音染上不容置喙的怒意:
“你别说话!”
而后,宋弘儒抬手指了指眼前的人,那双疲态的眼睛溢满血丝,乌青更甚,“你来说!”
宋韵成顶着宋弘儒严厉的目光,沉默片刻道:
“是我,我和许诗晚恋爱了。她是我女朋友。”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其实暴露了她的紧张。
宋韵成心里其实也没底,本想着等忙完手头工作,找个时机和宋弘儒认真聊聊,将心比心。因为毕竟,出柜这种事情,会不太容易接受。
但没想到,预期却来得更加猛烈和直接。
被发现,和主动开口,中间千差万别。
话音刚落,宋弘儒就气的咳嗽起来,许是一夜没睡,他的眼窝深陷,周围布满了一层混浊的薄膜,血丝充斥,眼角皮肤堆在一起。桌子被拍的作响,宋弘儒气急,看着她:
“你再说一遍!”
宋锦芊在旁边给宋弘儒拍背顺气,宋韵成站在不远处,她看着苍老眼眶发红的宋弘儒,心底好似也被一只大手反复□□,酸涩无比。
可这种事情,就需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不行。
宋韵成垂落在身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她看着宋弘儒,还是继续道:
“爷爷,我……我很早就喜欢她,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教条化又情感淡漠的人,但却因为小晚,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炙热涌动,是心尖发烫的感觉。就像满山白凯下的冰凌花,从柔和淡光中冒出一个嫩芽,而后慢慢钻到我的心底。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一个人独处惯了,可现在看见什么东西,我都想拍下来和她分享。说起来,您也许会觉得可笑。就像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落下来,柔和澄明。可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就是会不自觉想到她。我看山是她,看海是她,因为她,我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可爱。
“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没有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只一瞬间,就像是裂隙中有一束光迸发透进来。此后,你存在的每个瞬间想起来,都会欣喜万分。因为她我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我才明白自己的性取向。”
很难用言语形容宋韵成这一刻的感觉。
明明她很冷,也不善言辞,可每当谈到许诗晚,她总会想到许多美好的词汇勾勒描摹,是心之所向,油然而生。
甚至于,当她将心底说述真切说出口,她才发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爱许诗晚。
“爷爷,抱歉。本来是打算整理完国际围棋会议的资料,给您过目后,才坦白的。”
宋弘儒从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握着茶杯的手就不断收紧,滚烫的茶水溢出,沾染着古铜色的皮肤灼红,他却毫无察觉,只盯着宋韵成,那张堆满皱纹的脸此刻浮现出怒意,甚至有些微抖。
宋韵成的话音刚落,那茶杯就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空留一声巨响。
“你……你……”
宋弘儒被气的浑身直抖,老态的眼底发红,咳嗽不停。宋锦芊在一侧给他拍背顺气,宋韵成其实想上前,可又怕宋弘儒动更大的怒火,便只能站在原地。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被延缓放大,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挑动到三人的神经。空气中好似有一层厚厚的灰积压落在几人肩头,看不真切。
“所以,你这几天缺席封闭训练室,是为了她……”
“是。”
“前几天那晚,大半夜从祖宅开车回去,是为了看她……”
“是。”
空气沉寂的可怕,好似一潭死水。
“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韵成看着宋弘儒,沉默不语。
宋弘儒又问了一遍,“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宋弘儒本以为会听见宋韵成的辩解,可面前之人只是站在不远处,沉默着不开口,就是铁了心的要倔到底。
宋弘儒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旁边的茶杯直直向前砸去,“你给我滚!”
没成想宋韵成根本不躲不避,那茶杯便直接砸在了宋韵成额角,红晕一片,紧接着便是落地的脆响。
宋弘儒也没想到她根本不躲不避,各种情绪交织,最后怒意翻涌着让她滚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眉骨处滴落几滴茶水,那处红肿也愈发明显,伴着轻微灼痛。宋韵成沉默着摘下眼镜,擦拭掉上面的水痕。
很快,宋锦芊拿着药膏走了进来。
宋韵成近视度数不高,平时不戴眼镜,基本上没有影响。她现在正打开电脑,在看外网的围棋文献。
宋锦芊坐在她身侧,把药膏放下,棉签拆开,“先上药。”
宋韵成刚刚简单冰敷了一下,拿起棉签蘸了药膏,给自己上药。
宋锦芊看着文献资料,猜到她是准备尽快把国际围棋会议的论文写好,给宋弘儒看过后,再谈出柜的事情。
宋韵成是冷白皮,刚刚那一下砸过来,还伴着些许茶水,那块红痕铺开,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是爷爷让我给你送药过来的,他还是担心自己刚刚下手重了。”
宋韵成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沉默片刻,问:“那他现在,怎么样?”
宋锦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件事情很明显让宋弘儒太过意想不到,刚刚宋韵成走后,宋弘儒在棋室内,又沉默着燃了支烟。
就在此刻,房间门被敲了敲,教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韵成啊,宋老先生说,让我给审批签字你要出国训练的文件。”
教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的情况出国训练反而对接下来的比赛不利,他陈述事实道:
“虽然对战人工智能比赛地点在国外,但距离比赛只有半个月,你现在两边跑还要倒时差适应国外的训练方式,我存有疑虑,所以想来问问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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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渊集团的晚会在柏庭鼎鑫,这里是高奢私人宴会举办的场所。
由侍者领着许诗晚和阮凉一进了一楼大厅,璀璨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悠悠垂落下光泽。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悠扬舒缓的音乐声响起,酒香也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中。
陈静正被一堆人围着敬酒,许诗晚也罕见地,看见了她的哥哥。
齐月那件事的后来,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并且诱导大众情绪,齐月自然也成了过街老鼠,而她攀上的另一家体育公司也看不上她,直接把她当成了弃子。再后来,她就没有听到过齐月的消息。
这种宴会其实一般都在忙着社交扩充自己的人脉。那群富二代正聚在一处喝酒,其中好似有人说了什么,都向许诗晚和阮凉一投来目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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