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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秦岺还定在原地。
双目恍惚,垂落的手缓缓往地掉落血液。
耳边只响起骆姨的着急和关心的声音,却听不进耳中。
她此时的耳中,还是方才跟陆欢的争论。
经过刚才的一爆发,秦岺才意识到,很多她未曾注意过的细节,或者自以为不需要表述原因的行为,都是陆欢心中的一根刺。
每根刺都没有得到妥善解决,久而久之就融入了血肉,成为心脏的一部分。
之后,锐刺向内也向外。
刺伤她人的同时,也在折磨自己。
“您先在这坐着,我去喊凌医生来给你包扎。”
骆姨带着她到椅子坐下,随后慌忙地喊人。
秦岺独自坐在椅上,受伤的那只手无力搭在一边,另一只手肘放在桌面,手心扶着额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她了解白汕,白汕要报复人,都是冲着往事来的,并且手上有很多周志帆的东西。现下要解决白矜的问题,就先要找到白汕。
不光是那边在出问题,陆欢这也是。
种种事情交织在一起,令人焦头烂额。
秦岺和陆欢之间,有太多没有沟通过的东西了。
每条线都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往不同的方向行驶,杂交错乱,渐行渐远。
“......”
公路上,辆辆车飞驰而过,道路两边的景象几近残影。
陆欢握着方向盘,速度行驶得疾快,冷白的脖颈边一条未经过处理的伤痕醒目,渗出的血液已经干却。
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高中时,有一年的端午节。
骆姨早早做完午饭,就回去陪家里人过节了。陆欢在家等着。
本商量好了中午一家人在家吃,等晚饭,一家人再出去吃。
可那天,母亲却去陪独在外的白矜过节吃饭。父亲临时接到公司的工作,没有回来。
父亲以为母亲会回陆宅,而母亲又以为父亲会回去。
结果最后,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陪外人。
所以那一次节日,是陆欢一个人吃饭的。
中午,晚饭,都是一个人。
她们忙到深夜里才回来,不知道那时候的陆欢还没睡,正在坐在房间的窗台上哭。
还是等到第二日,骆姨得知她们两人一个也没回来,告知秦岺,之后秦岺才反应过来。随后找上陆欢,说答应给她买喜欢的手办,让她去演唱会。
第二天陆欢已经调整好情绪,秦岺见没多大事,也就如此。
她们没再过问这件事,就这么像是平常的事情一般,翻页过去了。
还有家长会。
白矜还在陆家的时候,她们在同一所学校,家长会也是同一时间开。
每次都是母亲去白矜那边,而父亲来她这边。
至后来,白矜离开陆家,陆欢每一回都期望两个学校的家长会不要撞到一起。
可是每一次,母亲会因为工作忙而来不了她的,却就算工作开会请假,也要去白矜的。
还有好多,好多。
小时候,陆欢会将这些写入日记本,自成人后,陆欢都逼迫自己不去想。
直至今天才发现,缠绕着她那么久的噩梦,当事人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当一回事。
愈发可笑了。
陆欢忍得眼眶发红,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耳旁充斥的极速声越大。失控的情绪在道路上愈发危险。
好在中途一个电话打来,陆欢回神,平复了情绪。
车的速度降下来。
接起电话,是左悠打来的。她询问她在哪块地方,并说出公司的急事。陆欢沉默许久,等左悠喊了好几遍陆总,她才朝那边回复一声知道了。
随后将车开去公司,奔着工作而去。朝席杭于发去消息,说人不用再找了。
还是如她刚离开家里说的话一样,既然她们都不需要她,那她干着什么急。
左悠来办公室送文件时,看见陆欢面无表情的神色,还有她脖颈处的一划赤.裸的伤痕,犹豫片刻,还是出口道,“陆总,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么?”
“我没事。文件给我。”陆欢伸手接过。
她不多说,左悠只好不再多问,交代完工作就离开。
从扎入办公室的那一刻,陆欢一天都没再离开公司。
“......”
一天下来,陆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秦岺做了些什么行动,忙于什么。
大概是在关心白矜的情况,为了白矜的事而奔波。在这种时候,更是顾不上她了。
只是陆欢没想到,在晚饭时,手机接到来之不易的电话。
是母亲打来的。
但是陆欢没有接。
而是放在桌面,自己靠着椅子,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
电话一直在打,等到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下个电话仍在继续。
陆欢也一直这样看着屏幕看了很久。
早晨吵的那一架浮过眼前,每一句话都在耳边回荡。
她怨母亲偏袒,母亲说她从没想过她人。
每一件事,陆欢有自己的理由,而秦岺也有自己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矜矜?你有父亲有母亲,可矜矜那时候无父无母,她寄人篱下孤苦无依,还要遭受你的欺凌,你有想过她什么心情吗?’
‘你再看你的情绪,你的行为,堵住家门,肆意欺凌,当时你究竟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加以制止?’
回想起幼时那些欺负行径,陆欢暗了暗眸子。
她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又不想恨母亲,那时也没有胆子去恨。便只能将这些发泄于白矜身上。
日后白矜会偏执成这样,陆欢自己也有责任。
陆欢也并非无辜。
还有——
‘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为什么你当时从没跟我讲过?’
从小到大,她们沟通的次数太少太少。
几乎从没好好静下来谈过。
陆欢闭眸舒气片刻,再睁开眼时,起身穿上了外套,拿过手机与车钥匙,离开公司。
或许,她们需要好好谈一次。
“......”
外面的夜色笼罩全城,点点微弱的星光挂在空中,尽管轻微,却犹能点缀。
树枝蜿蜒出生命的迹象,上方泛黄的枝叶摇摇欲坠,散发着垂败的气息。
冷风刮过,吹散枯叶。
黑车穿破夜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陆欢再次回到了陆家。
坐在桌前的女人肩披西装外套,也是从外面回来的模样。姿态严正,不威而怒。正在微倚靠椅背,闭目养神。
桌面茶水热腾,早已布好一切。
“坐。”
未等陆欢说话与动作,秦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我们好好谈。”
第099章 原来
偌大的别墅内,四周的灯皆已熄灭,只有客厅饭桌这处顶上的灯还亮着。
气氛安静,秦岺一人在那处的身影孤寂而零落,陆欢站在原地怔了两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年她是一个人过来的,母亲也是。
她说母亲不理解她,她也少去理解母亲。
厨房无灯,客厅的光倾洒过去,隐约能看见厨房台面收拾得一干二净,所有刀类用具都被收起来。
想起早晨过于冲动的画面,陆欢眸色一沉,走了过去,坐在秦岺对面。
两人对立而坐,四目相对。
秦岺面目冷淡,其中却充斥着一股乏累。
起先谁都没有说话,相对的视线仅是持续了几秒,便灰落错开,挪向别处。
直至秦岺先打破沉寂。
“听说你在办公室待了一整日没出来。”她先是开口,“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陆欢点头。
过完这一道话题,又是好一阵沉默。
陆欢放在桌下的一只手捏紧,扣紧了指头,心也随之缩起。很多要涌出来的东西,但最后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秦岺能看出来她的迟疑,挑起话题。
“我知道你跑来问白汕的事,是也担心矜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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