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預料會撤資，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並且他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次談判能夠成功，周圍也有很多不信任的聲音。

周嶼遲眼在動態圖譜上停留了下。

下一秒，手機對面的人開口了。

「哪家機構啊，這麼沒長眼。」

周嶼遲聽見這句話，抬起眼。

屏幕里人的腦袋已然全部朝正，可能是為了聽周嶼遲講話還調整了姿勢，說：「多模態神經傳導系統這個研究領域本來就很新，勢頭還那麼足，加上商業價值還高，他們居然會想撤資，怎麼這麼沒遠見啊，這種機構不合作也罷。」

姜早說完頓了一下，然後連忙補充道：「啊，我不是說不合作啊，我的意思是即使不合作，也會有很多其他的機構搶著來給項目投資的。」

周嶼遲看著視頻里的人。

青年眼睛明亮，周身籠著臥室的暖光淡淡的光，正心無旁騖地望著他。

「不過我本來就沒想過你會失敗啊。」姜早，「畢竟你這麼會裝逼。」

手機的人像是稍微低了點頭，即使他不在面前，也另周嶼遲感受到了片刻喘息的溫度。

「所以肯定沒問題的，周嶼遲。」

周遭像是靜了一會。

兩人對上視線的剎那，環境裡的聲音更加鮮明。

被窗戶阻撓的部分白噪音，室內漫無邊際的分子律動，以及電腦裡面正在模擬的心臟動態圖——

——此時此刻精準地與周嶼遲的心跳重合。

黯淡的夜色里，男人的眼很深。

這樣深的望過來，姜早的呼吸不由跟著緊了些。

他下意識思考了下，想著自己也沒有說錯話吧。

對面開口了：「早早。」

姜早習慣似的看過去。

周嶼遲忽然說：「我喜歡你。」

「……」

今天依舊在下雨，房間外風雨交加，敲擊著玻璃窗，聲音混進了室內溫暖的空氣里。

周嶼遲本來等著對面開口罵他或者直接掛電話的。

但什麼都沒有。

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是屏幕里的人不見了。

手機里再次剩下那邊空白的天花板，太過於寂靜的停頓讓周嶼遲更加想看姜早的表情，要是他現在在他身邊就好了。

過了好一會。

姜早的聲音從後面冒了出來：「……這，這句話也不能說……」

周嶼遲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為什麼。」

屏幕動了一下，然後一床被子就蓋了上來，屏幕一黑，那邊的聲音也別捂得有點悶悶的，但很可愛，也難得誠實：「心臟有點不太舒服……」

周嶼遲支著下頜，還是看著屏幕，語氣很穩，慢慢引導他說：「也不能說，那還有一句是什麼。」

「……」

對面又沒聲了。

「嗯？」

「……」

「……就，就……」姜早被逼了好半天，不滿地抱怨，「煩死人了，你明明知道的，你再惹我信不信我把視頻掛了。」

威脅人的方式都那麼沒有威脅力。

你說這麼會讓人不喜歡。

周嶼遲覺得喉嚨有點渴。

他站起身來，和姜早說：「你等我會，我去抽根煙。」

姜早聽到這句話，倒是把被子拉開了，湊上去說：「不是吧，你壓力這麼大啊。」

周嶼遲再次看到露出腦袋的人，閒懶地眯起眼。

他挑了下眉，眼神悠悠地停在姜早身上，隨後吊兒郎當地說：「也不是，就是突然很想親你。」

姜早：「。」

「親不到你有些脹，拿根煙壓壓。」

「你理解成壓力大也可以。」

姜早：「………」

姜早：「……」

周嶼遲嘴角漾著弧度，還想再說什麼。

啪。

視頻掛斷了。

—

姜早第二天去上班。